有前几年不求甚解时囫囵打过的基础,他的速度比同期开始练剑的师弟们快了许多。
虽然他没有为人弟子的自觉,后来的少年们却将他视为师兄。因着没人敢打扰他这个师兄,他便也懒得去纠正他们。
练着练着,他突然想起了昨夜他娘说的那些话,不由悄悄打量着演武场上的人。
有跟他视线对上的少年,纷纷和他无声问好。
这时他才发现,从前那些眼熟的人,现在基本上看不见人影了。
“看什么呢?”柳臻已经结束了,看见萧秦在走神,不由有些好奇。
萧秦看了她一眼,继续以眼神在演武场上逡巡着:“好像过去那些少年都不见了,与我同时、比我早进来的那些。”
“那是当然。”柳臻笑道,“你那么认真地练习,是为了强身健体。而他们呢,大多数是为了安身立命、挣钱养家,他们学成了,早到镖局做事了。”
这几年,正威镖局的势力用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扩张着,最早到阜县的那批少年,早已成了某个分局的一把手了。
“真是没想到,我们瞻白也能注意到这些凡尘俗事。”柳臻调侃道,“我还当你的心思全在圣贤书上呢。”
萧秦看了她一眼,懒得和她争辩,继续去看有没有旁的女子在这里练武。
令他失望的是,他还真没看见除了柳臻之外的女子。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秦夫人想的那样,反思自己是不是对柳臻太过分了。他反而觉得,当今的女子实在是目光短浅了些,明明这么好的事,却只有柳臻做了。
他将这一想法跟柳臻说了,柳臻难言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苦笑着认同了他的观点。
“你说得没错。”柳臻苦笑完,认真考虑起来,“无论是入了考舍之后,还是赶考之前,都是件极累人的事。”
柳致学和柳致贤乡试回来之后,就说过,要不是游学时太过辛苦,他们可能真撑不过乡试。由此可见,许多读书人可能并不是学识不够才没中举,而是身子骨太弱,根本坚持不到发挥自己实力的时候。
“木兰院都是女子,尚且不急。但是书院里的男子可是要赶考的,我得及早和爹爹说说,给他们加一门课程,专门强健体魄的。”柳臻重重点头,对萧秦的话表达了大大的赞同。
萧秦眼神在她身上瞟了几圈,试探道:“不是报复?”
柳臻对他甜甜一笑,没吭声。
笑话,她就算真报复,也是报复那个叫萧秦的人好吗!
趁萧秦不注意的时候,柳臻小小地瞪了他好几眼,在他看过来的时候,立马换上了笑眯眯的神情:“正好到镖局了,咱们去观摩观摩他们是怎么办事的。”
镖局里,李寻正在跟几个人说话,听人来报府里的姑娘和萧家的少爷过来了,他点点头,吩咐来人不要打扰他们,亦不要避着他们,正常做事就是。
想了想,李寻多吩咐了一句:“若是他们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细细和他们说清楚。若他们只是好奇,想四处看看,你们也无需多嘴。”
书房里其他人听了,很是好奇柳臻二人的身份,好奇之余亦是羡慕非常。他们摸爬滚打多年,吃了那么多苦头学来的东西,有人轻易就可以让人将它们端到他们面前。甚至这个“旁人”还要担心自己端来的东西能不能得他们欢心。更甚者,这个“旁人”不能用个,而是些。
觑见客人的神态,李寻恰逢其时道:“我们镖局边上就是正威书院,书院这几年收的学子越来越多,所以开设的班级也跟着增多。我们书院都是教真本事的,有时还会请相关的有名望的人去给学子们讲授经验。”
“这个我们早有耳闻。”几个客人先后夸奖了书院一番。
“所以啊,我们东家说了,既然自家人的子侄能进去,现在书院有更大的能力了,友人家的子侄亦不能忽略。只有咱们的子孙后代都成才了,咱们县里才能得到长足发展。”李寻一脸感激道,“多谢东家,东家如此为我们考虑,我们自然愿意永远追随他,誓要为其效犬马之劳!”
看着原本还在犹豫的人立马要签字立契,李寻悄悄笑了笑。
他笑不是因为谈成了几桩大生意,他是骄傲。
曾今只是为了镖局苦命少年们建立的书院,如今成为了他们的骄傲。
所以,他这样的见证者,如何不骄傲?
当真骄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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