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带小宝走吧!”
齐大田用着沧桑的声音又说了一遍,这一遍,比之先前的那句更让人震动。
柳臻动容,明白这是一位父亲对孩子最深沉的爱护。其间的无奈与辛酸,闻者无不心生不忍。谷雨就是,但她是府里的丫鬟,自是要以柳臻的意见为主,所以她只用着期盼的眼神看着柳臻。
这家什么情况,姑娘都知道,若是将这孩子继续留在那个家里,往后长成什么样不难想象。不是成了齐奶奶那样自私自利的人,就是像齐大田一般压抑着本性懦弱地生活在齐奶奶手底下。
“做牛做马,只要学点本事以后给我爹养老,我都愿意。”齐天宝掷地有声道。
柳臻有些头疼,她刚把云儿的事解决,实在不想再沾上他们家的事了。齐奶奶如今瞧着没有过去那么重视齐天宝了,但是齐天宝毕竟是她老人家唯一的孙子,若是突然不见了,保不准她会疯魔。
看着与云儿相似的面容,柳臻问道:“我记得你比我小,今年可是十二了?”
她问得突然,齐天宝楞了一下忙点头。
想起昨天看见他是背着铁镐出去的,今儿一早又不见了踪影,想来是跟齐大田一起下地劳作了。齐奶奶又懒又自私,绝不会主动去地里,甚至会装病躲过去。现今又没有俏俏帮忙,齐天宝必定会去地里跟着忙活的。
叹口气,为了云儿她也不能袖手旁观,柳臻建议道:“你不如院也教授其他的技艺,总有你喜欢的。”
“这……”
齐大田犹犹豫豫地措着辞,就被齐天宝打断了:“我要是自己去,奶奶准哭天抢地地不让我走。柳小姐,你就带我走吧。”
柳臻还是不愿意,她又不是专拐人家孩子的,更可况,她也不想再直面齐奶奶了。
齐大田在腰间摸了许久,拿了块银子出来,惭愧道:“我没多少钱,这块银子是前不久才到钱庄里换的,请姑娘带小宝走。”
家里的钱都被齐奶奶拿走了,无论齐大田藏得多严实,她都能找到,而齐大田终日忙碌,也不能在家里看着。这块银子,还是他好不容易东藏一个西藏一个攒出来的铜钱换的。
柳臻望着齐大田满是渴盼和恳求的眼睛,伸手拿过了那块银子,笑道:“我们书院自是会好好教导每位学子的。但,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若是你的儿子没学好,甚至变坏了,你都不能怨书院、怨我。”
不待齐大田说话,柳臻继续补充道:“他在书院里的吃用都要花钱,所以旬休他也是回不来的,要想办法挣银子自己养活自己。你们可愿意?”
齐家父子当然是一百个愿意。
马车里,柳臻叹了口气,对局促的齐天宝道:“你不再看看你爹了?说不得这两年都没机会再见了。”
齐天宝看了她一眼,迟疑着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你看看吧,你爹还在看着你呢。”谷雨帮着他将侧面小窗的帘子撩了起来。
奶奶不善,姐姐又都走了,剩下一个爹虽然木讷了些,但是齐天宝年纪不大,还是忍不住亲近他。此时他再也忍不住,趴在小窗上大声对着远处还在亦步亦趋跟着走的齐大田道:“爹,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的,以后一定会将姐姐们找回来的!”
马蹄声得得,齐天宝不知道他爹有没有听见他的话,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爹的身影了,他才坐了回去,缩着肩膀止不住地掉眼泪。
“莫哭了。”柳臻不忍心道,“我知道你姐姐在哪里,待你升到甲班,我就告诉你。”
“真的?”抹着眼泪水的齐天宝扬起脸来,鼻涕都差点拖下来。
柳臻从马车里找了块巾子递给他:“也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最次不过是用来擦东西的,你别嫌弃,先拿着用。”
齐天宝红着脸接过来,擦完脸,他保证道:“我定不让你失望!”
他虽然不知道甲班是什么意思,但是他一定要进去。
此时正是正威书院招生的时候,柳臻将人送进书院,又交代了两句就离开了。
她看出了齐天宝的不安,但是她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也没有安抚他的心情,遂只让先生稍加关注一些。
车里没了外人,柳臻叹着气将云儿的事和谷雨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几年前她们之间匆匆的一别。
“张大哥如今在岭南任职,云儿说他们如今都好。”柳臻想着云儿笔下的内容,面上带了丝笑意,“她说刚到岭南的时候非常震惊,没想到还有比自个儿家乡更穷的地方,她好不容易学会了写字,却没办法将信寄出去。”
“这次能托到人将信送过来已经是万幸了。”柳臻先是感慨,后灵光乍现,兴奋道,“我们来设立一个民间送信机构吧!”
萧秦一向支持她,闻言道:“你可有了章程?”
“具体的还没有,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柳臻笑道,“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再和瞻白探讨。”
谷雨撅了下嘴,没打断他们。她现在发现了,就算她现在隔开他们了,萧秦也总能找到她不在的空隙来见柳臻。与其他们背着她说话,不如她看着他们一次性将想说的话说完。
道路修得好,车马轻快,很快就到了府门前。
柳臻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墨雨眉眼弯弯道:“多谢墨雨,没有你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回来。你快去歇歇!”
墨雨皱眉,想说什么,见柳臻没注意道,还是选择闭了嘴。
一块巾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