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亘古不变,我们要求牺牲。”
阿玛克拉小镇,头戴罩帽的先知在自己督造的神庙前,双手高举着祈祷的姿势,而他的声音淹没在教徒的颂唱声里。
这座修建在阿玛克拉边缘的建筑与镇里的其他土石建筑风格迥异。
建筑的轮廓是三角形的,由三根立柱撑起了三面墙壁。
立柱上的浮雕也让人感到不适,它就像一个扭曲的人形以一种诡异痛苦的姿势缠在了柱子的下端,而上半部分则雕刻着一颗巨大而燃烧的膨隆独眼,长着双角与绒毛,象征着全职全晓,正一动不动的凝视着下方的人形。
独眼伸出了三根纠缠的触手,分别插进了浮雕人形的眼窝、心窝、以及不可描述之所,恰到好处的挡住所有不洁的地方,但也不禁让人联想到这种某种恶毒的刻意。
三道立柱的人形分别为男人、女人和小孩,这寓意着虚空对所有人一视同仁。虽然他们都被以诡异扭曲的姿势缠在了柱子上,又被独眼怪物的触手紧紧缠绕,但被缠住的人却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表情无比安详,剩下了一只眼平视着前方,仿佛看见了虚无之门在眼前打开。
而神庙的内部构造无从得知。
有人说里面是深不见底的深渊祭坛,因为不管先知带着多少活牲进去都无法装满神庙的内部空间,即使活牲们的体积已经已经远远超过了神庙的空间。
也有人里面是虚空之神的宫邸,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偶尔有人听见里面传出了牙齿研磨的声音,刻刻分明。滴答滴答,仿佛涎水不停滴落,诉说着无尽的饥饿。
但更多人愿意相信门后是另一扇通往虚空的门扉,因为有人看见先知打开神殿大门时,从门缝了发出了奇异的光亮。神圣的虚无将会欣然接纳所有人,无论相信还是否认,一视同仁。
不过,这些都没有确切的根据。
除了先知以外,没有人能活着从神庙中走出来。
平日里即使是教团中地位仅次于先知的成员,也不被允许进入神庙中一窥究竟。
而那些作为活祭品进入神庙中的教徒,也是一脸欣然的走进去,去向了不可知的远方。
颂唱结束了,司礼让跪拜的教徒站起来,排队把寻来的活牲换成贡献登记在册。
玛尔扎哈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司礼原本是一个寡妇,马尔扎哈只是顺手帮她报了仇,她便感激涕零的投入了他的麾下,为他管理教团主持仪式。
她以为献祭会换来安宁。
地下潜藏着吃人的怪物,是先知带着活牲与饥饿的怪物们接触,冒着危险为人们换来安宁。
玛尔扎哈向身旁看去,武士长狂热的追随在他身后。
他原本是一个强盗部落的首领,做尽了恶事终于遭到了报应。
满足地下的虚灵,玛尔扎哈裂开大地将他的部落拖进地下,唯独只剩下了他。
显然逃过一劫的他不值得玛尔扎哈再次动用力量,但不曾想,他却被玛尔扎哈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征服了,狂热的追随他成为了教团武士长。
不管是谁,玛尔扎哈都对他们一视同仁。
加入教团必须先忘记自己原本的身份,这样才能全身心的服伺教义。
在这里,可以看到原本的仇人平静的相处。
一个人犯下的罪孽必将在另一个人身上造成苦痛,但这一切在虚无之下都失去了意义。
每个人加入教团的理由都不尽相同。
玛尔扎哈看向角落里的祭司。
祭司在加入教团之前,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中年富商,两个儿子已经成家,生活过得有声有色。
但在预言中,在他死后,两个儿子会为了争夺家产彻底决裂不相往来,妻子无人赡养郁郁而终,最后两个孩子分别加入了不同部落,在部落争斗中彻底反目成仇,子代世辈互相残杀。
为了不让悲剧发生,他带着所有的财产加入了教团。
但之后,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玛尔扎哈并没有编造预言,但他却通过了这种办法让祭司投入了他的麾下。
发生在祭司身上的事情并不是个例,而是人类社会里一种麻木不仁的常态。
无论以前、现在,还是未来,人类的一切活动总在产生着罪孽,带来无尽的苦痛。
在他眼中,人类注定会陷入永无止境的痛苦轮回,而且通常都是自作自受,即使是再有希望的预言也无法打破这种诅咒。
这样**的世界,还不如被毁灭。
所以,玛尔扎哈找到一种力量来终结这一切尘世苦难。
虚空。
无论罪恶或疾病、无论烦恼或痛苦,神圣的虚无将会欣然接纳所有人,所有人都将迎来开悟,不再被战争、冲突、还有无尽的苦难束缚,从永无止境的痛苦轮回中解脱。
所以他们坚信,一旦虚无降临,所有人都将获得伟大的救赎。
作为伟大救赎的先驱,玛尔扎哈时刻都在想着怎么壮大虚空的力量。
虚空渴求血肉,他必须不断扩大教团的规模,以此增大献祭的力度。
司礼递过来一本账,上面写上了这段时间以来教团收集到了祭品数量。
玛尔扎哈看见不断增长的数字,点点头,示意她离开。
不过司礼却没有走,玛尔扎哈注意到她被他发光的双眼吸引了。就在他刚要驱赶的时候,却注意到她的双眼倒映出了未来的幻象。
这种状况会在他清醒的时候不时出现,连他自己也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