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
在沈秋离开后,脖子上沾满血迹,全身几乎赤裸的秀禾丫鬟,跪在沈大家身边,她从未见过小姐脸上露出如此挫败的表情。
她带着哭腔说:
“是秀禾无能,让小姐今日受如此奇耻大辱,我…我这就自己了断,小姐今后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说完,这性情颇为刚烈的丫鬟,便抓起手边峨眉刺,朝着雪白的脖子狠狠刺了下去。
“铛”
沈兰脚尖微动,将秀禾手中手叉踢飞出去,那锋利的玩意钉在墙上,尾端还在颤栗不休。
“唉…”
妖女发出一声轻叹,之后便有她身上外罩的轻纱落在秀禾身上,把那雪白之躯包裹起来。
她蹲下身,伸出手指,点在秀禾下巴上。
泪眼朦胧的丫鬟抬起头,就看到自家小姐那张妖异的脸上并无愤怒之色。
她就像是两人小时候在五行门接受训练时那般,正以一种柔和的目光看着她。
沈兰对秀禾说:
“不许你这样!
我们逃出五行门时,我就对你说了,秀禾,你不能先我一步,离开这个不公的世道。
此番也是我对沈秋估计不足,才让你受了如此奇耻大辱,若我两能躲过这一劫,我必阉了那沈秋,亲手帮你出口气。”
秀禾哭的稀里哗啦,但她还没忘记正事。
她抽了抽鼻子,对小姐说:
“小姐,刚才那块玉…”
“是任豪!”
沈兰咬着牙,她捡起手边半只被砍断的美人扇,在手中五行真气碾压下,那精美的东西寸寸断裂开,就如被火焰焚烧一般。
她语气冷冽的说:
“这沈秋,不但有张莫邪护着,连武林盟主都如此给他面子...他到底是什么身份?莫不是那张莫邪的私生子?”
沈兰是心思阴沉之人,她这股愤怒来得快,去的也快。
很快冷静下来,思索片刻,她便对秀禾说:
“但这,仔细想想,其实不是坏事。最少我们从沈秋那里确认了,正派来的不只是墨侠五九,还有武林盟主任豪。
这很好...”
沈兰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她说:
“沈秋动不得,但也无所谓了。
反正我那师父,还有张楚他们都不知道这一点,便让他们去碰个钉子吧。
撞上张莫邪最好,遇到任豪也不错。
曲邪老魔,要是直接被魔教教主或者武林盟主打死了,便是极好的下场啊!我连给他买棺材都省了。
苏州真是热闹起来了呀。”
沈大家轻笑了一声,她将秀禾搀扶起来,又看着脚下那美人扇的灰烬。
她喃喃自语的说:
“很好,很好,越热闹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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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出了烟雨楼,无人阻拦,他背后已经满是冷汗。
他根本没有见过张莫邪,也不知道那魔教教主是生是死。
他见过任豪。
但却并不知晓那位武林盟主现在在何处。
换句话说,如果刚才沈兰再莽一点,真的对沈秋动手的话,这牛皮立刻就要被戳破。
好在,地榜二十的沈兰,看样子是个喜欢多想的人。
沈秋拿出的两样东西,则给了她现在承受着压力的思维,以足够的想象空间。
但他知道,这种狐假虎威的行动不可能再起效第二次了。
“必须马上回家,带上青青离开,这苏州如今群魔乱舞,真不能待了。”
沈秋走出烟雨楼,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唉,你们别打人啊!道爷是在救你们,你们这群蠢笨俗人!若不收了妖女,你这烟雨楼再过几日便要血流成河!
唉,别动手!别打脸!”
几声惨叫在沈秋身后响起。
他回过头,就看到刚才那个大吵大闹,要“降妖伏魔”的邋遢道长,正在被烟雨楼的伙计们乱棍打出来。
那道长穿的道袍破破烂烂,邋里邋遢,黑发混杂着白发,乱糟糟的头发也胡乱贴在身上,手里抓着一把秃毛拂尘,肩膀上背着一个破旧掉漆的木匣子。
腰间系着红带子,尾端绑着一个化缘用的破烂葫芦。
他手里乱挥着拂尘,想要挡住落下的棍子,却被一棍子打在腿上,狼狈的摔倒在地,还大喊大叫,引得周围行人纷纷侧目。
那些伙计们恶声恶气的踹了他几脚,扬言这道士若敢再来找事,便打断他狗腿。
还有气恼这疯子坏了今晚生意的女管事,从二楼直接泼下一盆水,就那么当头浇在当街叫骂的老道身上,把他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那老道挣扎着要站起来,他破烂的衣服上满是脚印。
烟雨楼的人泼出来的水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不像泔水,却又散发着一股臭味。
眼看那道士爬了起来,周围的人就纷纷捂着鼻子退开几步,又对他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
那疯疯癫癫的道士全身湿漉漉的,甩手拨了拨散乱的发髻,努力的挺直腰杆,对周围人大喊到:
“没见过降妖除魔失败的道爷吗?去去去,都一边去!”
他像是撒着泼,将湿透的袖子甩手乱甩,那撒发着臭气的水滴撒的到处都是,疯疯癫癫的,却也将周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赶走了。
这道人回头看了一眼热闹繁华的烟雨楼,他哼了一些,便抓起秃毛拂尘,摇摇晃晃的走向街道另一边的巷子。
那身影,倒是颇为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