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柱香之后,全身浴血的士兵,提着卷刃的刀,冲入大将营帐。
这散发着浓郁血杀之气,双眼通红如野兽一样的军卒单膝跪地,对坐在营帐中的威侯大声喊到:
“侯爷,大胜!保定城墙已破,城门将开!”
“做的好!”
脸色有些苍白的威侯,听闻此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满脸喜意。
他看着眼前报信的士兵,问到:
“你部人马,成先登之功,退下来吧,战后人人都有封赏。”
“将军,我辈不累。”
那军卒仰起头来,大喊到:
“我部还能厮杀,人人都能死战,城中还有敌军数千,请将军许我部再去攻伐!”
“老夫信你等还能厮杀。”
威侯看着那全身血气的军卒,他看着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心中浮现出一股复杂的滋味。
他说:
“尔等都是我国朝大好男儿,都是敢战之士,乃是老夫手中的杀手锏,但既然是杀手锏,便要用在最关键的地方。
去告知你的长官,让他带兵撤回大营休整,待我军抵达燕京城下,便许你部第一个上城攻伐!”
“谢将军!”
那军卒一脸惊喜。
这攻城先登之士,虽凶险极大,但若是真能破城,便是首功。
更遑论燕京城那等天下雄城,又是敌国心脏,一旦攻破,lùn_gōng行赏,先登之士,封爵封侯都有可能。
威侯这个许诺,确实让这些沉浸厮杀,渴望厮杀的军汉,心中很是期待满足。
他霍然起身,朝着威侯俯了俯身,便大步离去。
看着这军汉的背影,赵廉微微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忧虑。
“你两人。”
他转过身,对营帐中的两名心腹说:
“带我边军精锐,前去接管城门,肃清城中敌军,收纳粮草,兵贵神速,大军在此地休整四个时辰,便开拔,往燕京去!”
“遵命。”
两名校尉叉手应答,退出帐外。
待营帐无人时,赵廉舒了口气,坐在椅子上,看着眼前的地图。
保定城破,通往燕京的门户大开,已再无阻碍了,
只是这百战军...
赵廉想到刚才那军卒求战之意,心里纠结再生。
这修了百战诀的兵卒,上阵厮杀不畏生死,战力强横,一旦战气激发,人人犹若鬼神附体,几百号百战军卒,就能击破北军上千人。
而且每战之后,那些活下来的兵卒,战气便会越发繁盛,战力更强。
完全就是人形猛兽。
这样的军队,按理说,应该是每个将军都梦寐以求的,但赵廉自开战之日起,却一直在有意控制百战军登场作战的频率。
除非是遇到寻常精锐攻不下的难关,才会让百战军出马。
他还在自己统帅的精锐边军中,下令禁止兵卒,私自学习百战辟易决。
“这哪里是什么仙家兵法?”
空无一人的营帐里,威侯喃喃自语的说:
“分明就是邪术!”
这些时日里,他已发现,随着血战之气加深,那些兵卒便越发躁动,确实变得更能打,但也变得更桀骜不驯,一个个就如野兽一样。
纪律性一落千丈。
上战场杀疯了,将刀刃砍向同袍的事情,已发生了不下数十次。
就连在营中休整,他们也能因一些小事吵闹起来,一群暴躁的军汉,根本按耐不住心中怒火,稍有不慎,就会发展为数百人的大乱斗。
最少三次,赵廉甚至不得不派出亲兵弹压。
这距离开战才几天?
七天不到!
威侯已不敢去想,若是战事拖延的时间长了,这些百战军自己会乱到什么程度?
而随着他们体内战气每战增加,终有一日,他们会彻底被兽性俘虏,失去人性。
“该下决定了。”
赵廉握紧五指,又一次看向眼前地图。
燕京位置上画着一个大大的红叉,那就是他这一次征战的目的地,按照目前的进军速度,最多两日,大军便能到达燕京城下。
“百战军已不能再留了,再留下去,便成隐患。”
威侯抚摸着青铜虎符,心中想到:
“那套兵法,也决计不能再用。
这次燕京之围,便让赵彪留下的这支虎狼之兵,物尽其用,赵彪啊赵彪,老夫教你兵法求胜,可没教你用此邪术。
罢了,也是我赵家人辜负了这些好汉子,只能许以死后哀荣...”
“咳,咳”
威侯心口一痛,剧烈咳嗽了两声,捂着嘴,口中有一股腥甜,待手中手帕拿下,已有一丝血渍浮现。
他看着手中染血白绢,呆立几息,便不动声色,将那白绢藏于衣袖之中。
“燕京!”
赵廉信步走出营帐,看着远方战场上硝烟阵阵,又看到一群群伤兵被带回营地,他便往伤兵营那方走去。
这是他从军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老夫,只要燕京!”
威侯在伤兵营中巡游,时不时勉励那些兵卒,许下一些承诺,鼓舞人心。
他脸上带笑,让皱纹都舒展开来,看上去非常喜气,但在心中,却心如铁石一般,眼前这残肢断臂,伤兵满营,干扰不了赵廉的心志。
慈不掌兵!
他只要燕京!
只要拿下了燕京,南国江山,赵氏一脉,就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