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杨北寒心里微微一动。
尖嘴猴腮的长老抿了抿嘴,摸了摸下巴上的几根鼠须,看了一眼窗外似浮动的夜色,又提笔继续写到:
“此外,老夫忧虑之事,还有一桩。”
“任豪竭力一搏,以身家性命击溃五宗联合,引得老门主现身相送,虽未对门主加以斥责,但却单独见了二公子,却不见门主。
想来,老门主对于门主,应当也是内心有些介怀。
父子之间,关系本不该如此淡薄。
以老夫观之,门主欲做大事,那蓬莱妖人的协助,大可不必,不若将其围杀,也算对老门主有个交代。”
写到这里,杨北寒停下笔来。
窗外又有怪声响起,但却干扰不了北寒长老的心志。
他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放在眼前这封信上,从小看着张楚长大的长老叹了口气,这信里的话,说到这里,已是极深。
但张楚也不知听不得听得进去。
他又叹了口气,犹若担心后辈的长者,在长吁短叹中,将眼前信纸折起,放入信封之中,又以热漆封口,卷了起来,塞入小竹筒中。
长老从椅子上跳下,披着毡毯,将信筒绑在房中蓄养的灵鹰爪上。
这鹰,不如凤头鹰那般神骏。
但也是难得的猛禽,调教的极好。
待杨北海打开窗户,将鹰放飞,目送它飞入夜空,消失于茫茫夜色里。
小老头一样的长老,就站在窗口,几息之后,若人垂死般的凄厉吼叫,又一次打断了杨北寒飘飞的思绪。
他返回到书桌边,随手一抽,一把黑色的带鞘长刀落入手里。
不是什么好刀。
杨北寒这人,不挑兵器。
他也从不主动寻找好刀。
他的兵器,就如他的人一样。
朴素,低调,毫不起眼。
只是刀一入手,杨北寒顿时气势一变。
似是从一个虚弱的老者,一下子变回了那个横行天下的高手模样,他随手一抛,身上的毡毯便被抛向身后,精准的悬挂在衣架上。
衣角飘飞起来,还有下巴上的几根鼠须,也在无风自动,让这五短身材,尖嘴猴腮,瘦瘦小小的长老,身上也多了丝威严。
“哐”
房门在下一瞬,被气劲推向两侧。
杨北寒背着和他身体一样高的刀,负着双手,走出门来。
在他眼前,九龙山寨入口处的哨塔高台,已有火光燃起,俨然是入侵之兆,但整个山寨,却静若黄泉死地。
“何方客人,晚上不睡,来此扰人清梦?”
在这一方火焰照耀,却静的让人心头发寒的夜色中,北寒长老朗声喊道:
“欺负弱者有何意思,还请现身一见!”
这声音灌注了浑厚真气,就如夜中闷雷,滚滚而发,回荡在火光映衬的山寨之中,似是警告,又似是邀请,试探。
山寨中守卫的,乃是酒泉烈刀宗的精锐。
这些七绝走狗,自然不如杨北寒这般武艺高强,横行天下。
但身为西域甘肃一带的一流势力,这些烈刀宗精锐战力强横,又都学了七绝门生死契心法,一个个真气要远高于寻常武者。
就算来人手段高超,抵挡不住。
但出声警告同伴,或者敲锣示警,肯定是做的到的。
只是眼前这般光景,却让杨北寒心头,暗暗发寒。
整个山寨一片死寂。
要么,就是人都被毒倒。
要么,就是都被杀光了。
尽管,夜色中近乎没有血腥气。
杨北寒的左手,轻轻拂在了背后刀柄上,他的呼吸,也在这一刻变得绵长。
脸色浮现一阵潮红,这是用真气,强行护持住体内还未愈合的心脉,使自己的武力,在短时间内,不受伤痛影响。
来者,必然是个高手!
夜色下的风已带上了几丝焦灼,但每一次呼吸,都让北寒长老感觉自己在吸入阴森的寒气,就好似心肺五脏,都在一点一点的被冻结。
他已做好了面对强敌的准备。
心中正在思索,来者是谁?
这关中之地,绝对没有这样的高手,莫非是天策军请来了哪路强援?
“阁下再不现身,老夫可就走了。”
杨北寒又喊了一句。
这次的声音中带上了一丝调笑,似是在挑衅讥讽,但这长老的感知,却已提到了极限,四周二十丈内的风吹草动,尽在耳中。
但却依然没有...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杨北寒的思索,他仰起头来楼木墙粉碎,一个人影打着旋,朝着他的方向横飞而来。
“哐”
杨北寒好整以暇的向左挪了一步。
任由那人擦着他的身体,轰入身后房间中,撞得一阵嘈杂,撞碎了书桌案几,又砸在墙壁上,血溅满地。
长老的精致木屋,都在这“飞人”的轰击下整个破碎开来。
杨北寒没有回头去看那一地废墟。
没必要看的。
这样的力度,这样的速度,这样的撞击。
不是顶尖高手,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是全身筋骨尽断,下半辈子,只能喝稀饭度日了。
“两仪神拳?”
杨北寒啧啧称奇。
他看着自眼前破碎的木屋中走出的那个熟悉的人影,他说:
“大半年不见,沈大侠的这路拳,倒是已有任豪的六分功力了,不愧是武林盟主选的衣钵传人,当真不凡。”
“六成?”
“北寒长老太看得起沈某了。”
沈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