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说起来,花青的魂灵,是由他本体和青月君的残魂融合而来。
就像是个缝合怪。
有些仙君的记忆,在有灵气时也能用一些法术,比寻常人的魂体更浑厚凝实。
但真的以神魂相斗,他并不是东灵仙君的对手。
“砰”
缠斗不过数息,花青的神魂,就被千万光剑刺在白色光海上。
他能感觉到比剑刺躯体更真实的痛苦,虽然没有鲜血流出,但每一剑刺穿神魂,都会让花青虚弱一分。
仰头看去,在这识海上空,东灵仙君的神魂就像是天穹高山一样。
那凝实的灵体上,散发着云雾般的光。
冠冕道袍,玉带飘动,腾云驾雾,手持如意。
长发束起,垂于身侧,双眼锐利,内含神光,身后化作万千幻影,有腾龙鸣凤,又有剑光相生,紫青之气纳入腹中,头顶周身,亦有祥云相随。
这是真正的东灵仙君。
神魂所显,做不得假。
只看外表,这仙君当真有仙家之气,有股让人纳头下拜的冲动。
在外界,东灵仙君已足够可怕了,能用仙术碾压众生。
但在自身识海的精神世界里,这仙人的可怕,几乎是成百倍的增长。
至于外界被沈秋抓着脊椎,扼制躯体,他倒是并不慌张,说到底,这躯体不是他的,只是暂借的容器。
容器坏了。
换一个就是了。
“你确实不是青月君。”
东灵君低下头,看着被碾压的极惨的花青,他冷声说:
“你只是得了一番奇遇,以凡俗之身,孕育神魂之妙。你,很有天赋,但不得正法,不得灵气,神魂便无法超脱躯体而存。
也不懂仙术斗法的禁忌,竟敢如此鲁莽的,冲入本君识海之中,就如飞虫落网,无力逃生。
本君要灭杀你,易如反掌!”
“呵、呵”
花青被压在这光海之上,全身上下,被十几只光剑钉着,真如飞虫落入蛛网,挣扎不得。
但他却并未回应仙君的压迫,只是语气讥讽的说:
“怎么?仙君还要让我跪下不成?”
“本君只是怜惜你的才华罢了。”
东灵君说:
“如今世代,灵气不存,就如荒漠一般,在此等绝境中,不借外力,还能成就神魂之体,足见你乃是有大机缘,大毅力之人。
只要给你足够的时间,与你足够的灵气,蜕凡入仙,也并非难事。
我蓬莱千年大计,已到最后时刻,尔等这些江湖中人,根本阻止不得,尔等机关算计,把本君逼入这个狼狈境地又如何?
待本君灭杀了你,再灭去他们,也是转瞬之事。
你有大好前程,何必非要死在此处?
你与外界那些朽木不同,花青,本君给你条路走。
束手就擒,与本君回返蓬莱仙山。
引你走入仙道,待人间灵域降生,你也能断去生死,得大自由。”
“呸。”
花青啐了一口。
他看着眼前根本无力对抗的仙君神魂,他说:
“我是仰慕仙道,儿时糟了大难,却也见得仙人妙法。我确实与他们不一样,在他们所有人都怀疑仙人传说时,我从未有过丝毫怀疑。
若有机会,我也要入仙道,求长生。
但那是我要走的路。
是我自己走的!
是自己寻得!
不是被尔等施舍的!”
说到这里,花青长出了一口气,他看着眼前仙君神魂,他说:
“还说你要给我条路走,你把我当什么?如隐楼蓬莱那样,只会摇尾巴的狗吗?仙君,你也太小看花某了。
你也太小看,我等凡人了。”
“冥顽不灵!”
东灵仙君今夜真是事事不顺。
眼见他好言相劝,这凡人依旧如茅坑的石头,便也再无一丝怜悯善意,挥了挥手,识海之上,万光涌现。
在云雾飘摇,仙家景象之中,道道利剑悬于天际,又如流星坠下,朝着花青打杀而来。
这一招,挡不住。
花青眼中,已有绝望,真不该听沈秋蛊惑,脑子一热,就来行这逆天之事。
但,漂亮话都说出去了,这会总不能下软蛋。
“啪、啪”
插在他神魂上的光剑被挣脱开,在这万光识海上,花青站直身体,迎着天空刺下的神识利剑,就那么仰着头,身形笔直。
死就死了吧。
咬着牙赴死,也免了被沈秋那厮嘲笑。
可惜,红尘洗心还未走完,自己尚未寻得自我,万丈红尘里,也没有留下一个叫花青的人的故事,死的如尘土蝼蚁一般。
当真可惜的很。
“哗啦”
潮水声响,一人破海而出,正落在花青身前,身穿道袍,缠着丝带,长发摇曳,衣袖飘飞。
左手捏着剑诀,右手向上空轻轻一挥。
刹那间,千光化剑,如莲花绽放,道韵升腾间,便有灵剑起落,就如剑阵横扫过长空,将仙君打杀而来的剑光击破开一丝。
花青感知到这一幕,心下也是咬紧牙关,双手散开,妙法化作两缕飞镰,手指摇晃时,便有灵风呼啸,于天际漫卷。
将剩下的剑光,卷入其中,绞的粉碎。
“你!”
云端之上的东灵仙君,看那自识海之下飞出的神魂,他锐利的双眼中闪过一丝愕然,手握如意,向前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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