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盟主有重要事情,请沈大侠过去。
沈秋便随他出门,骑在马上,路过洛阳街巷。
这以往繁华街巷,今日上午,却是哭声震天,满街漫道都是白纸飞舞,那是有死伤无辜,家中在预备后事。
整个洛阳城中的棺材铺子,今日算是发了大大的市利。
还有那万毒门丢下的疫毒,虽然之前药王在城中分派药物,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已经喝了药,整个散发着烟火气的街上,到处都能看到躺在街边,咳嗽不停的人。
穿着乞丐装的丐帮人,则拖着木车,沿街分发药汤。
这毒好在不致命,喝了药,七天就能痊愈。
走过一处巷子,沈秋看到燃烧殆尽的残屋中,还有些人在翻找着什么,那些人脸上悲苦,眼中尽是茫然,昨夜之祸,焚烧了城中五分之一的房屋,数万人流离失所。
还有些孩子在街边哭闹,大概也是被凄惨景象吓坏了。
蒙着脸的丐帮人,在一些大骨指挥下,正从倒塌的房屋中,抬出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街边有群人聚在一起,大声喊着什么,还有些人躲在一旁,蹲在地上小声哭泣。
偶尔有江湖人走过来,上前帮帮忙,还有些心善的,在街边食铺买了食物,分给那些无处可去的无辜百姓。
城中秩序还算不错。
毕竟武林盟主在城中压制,丐帮精锐四处巡查,满城江湖人心中都有怒火未消,有人敢在这时候做恶事,都不需要见官。
当场就会被砍死。
在走过街角后,沈秋还看到,在街旁有几个施粥的铺子,周围聚满了人,那临时铺子上,插着落月商号的旗子。
沈秋嘴角弯起一抹笑容。
瑶琴,还真是有办法,知道这城中百姓此时最需要什么。
白马寺的和尚们,昨夜躲过一劫,此时也被河洛帮人请出来,不管是大师,还是沙弥,都穿着僧袍,在那些需要的人家中,帮忙诵经祈福,或者帮做一下身后事。
他还看到了大胡子杨复。
那人带着刀,精赤着上身,正在帮墨家人清理火后的废墟,他是齐鲁之地的好汉,也带动了很多齐鲁侠客一起帮忙。
这人,不错,真的不错。
敢打敢杀,又有一腔热血,值得一交。
但以往繁华的洛阳,在沈秋一路走来,今日却是大变样子,那些废墟,尸体,街面上未曾清洗干净的血渍,堆在隐蔽角落中的各色尸体。
还有天空中摇晃的黑烟,那街道上刺鼻的木头燃烧后的躁动味道,哭泣声,唢呐的响声,不断随风飞来的白色纸钱。
街上那些如行尸走肉一样的行人,就好像是被灾厄打断了脊梁,茫然中带着三分悲壮。
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勾勒出了一抹乱世光景。
一夜战乱,孤城凄凉。
这是谁的错呢?
沈秋心中这个念头越发强烈,以往看到凄惨之事,心中只是悲苦,但如今,亲身经历过洛阳夜火后,心中那股无奈与痛恨却再也压制不住。
他是来自另一个时代的。
那个时代虽也有争端,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脑残,但那个时代,相比眼前而言,真的如天堂一般。
他又想起了仇不平。
意破人间不平事,此生苦战又何妨?
也许
自己,在这个时代,除了行走江湖,快意恩仇,想要登临江湖顶点之外,还能在这个混乱的时代里,再多做些事情?
但,怎么去做呢?
又该从何处入手呢?
这种思虑,一直持续到他进入任豪休息的院子,在看到任豪身前那人时,才了断开来。
沈秋入了房子,房中只有三人。
任豪坐在椅子上,如以往一样不怒自威,但盟主的小腿不正常的提起,还有腰间散发出的药味,都证明任豪也并非完好无损。
沈秋已知道,盟主昨夜追击高兴,本已将那北朝国师诛杀当场,却突然遭遇了陌生高手袭击,导致高兴在重伤之下,被救走了。
这事,任豪没有多说,眼下不是时候。
而另一人,则是好久没见的花青。
自齐鲁分别后,沈秋知道,花青在泉州参与了解救刘卓然的事情,这次英雄会,他也来了洛阳凑热闹。
但两人并没有见过面。
见到沈秋进来,抓着扇子的花青,对他点了点头,一张脸上,尽是亲近的笑容。
而最后一个人,就让沈秋相当诧异了。
“这是,曲邪?”
沈秋看着那躺在床铺上,身上到处是被化龙指打出的螺旋血肉凹痕,全身尽被废掉,但脸上满是皱纹,垂垂老矣的家伙。
他看向花青和任豪,眼中尽是一抹深沉猜测。
“你们,是要问他蓬莱之事?”
“你果然知道!”
花青合起扇子,对沈秋说:
“你这货,心里什么都知道,就是不说。
我那一日,与小铁谈论,那小子也是吞吞吐吐,不愿多说,想来,是你给他下了封口令?”
“这你怪不了我。”
沈秋吊着胳膊,一脸淡定的说:
“蓬莱之事,事关隐秘,随口乱说,便是给自己惹祸了。我又不是仙家弟子,没有昆仑仙池护着,知道这事,便只能藏在心里。”
他又看了看微闭着眼睛的任豪,说到:
“任叔,既然话头挑开了,我也就直说了。你那得自蓬莱的内功,不能再练了,我得过小铁师父的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