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
东方策眼见好友受伤,便疾步上前,陆归藏这边也睁开眼睛。
他看到东方策一身是血,脸色也有些惨白,也是忍着伤痛,站起身来,眼中常含关切,两人手握在一起,陆归藏轻声问到:
“东方,你在军阵拼杀,可是受了伤?”
“我这点小伤不值一提,一夜调息也就好了。”
东方策扶着陆归藏坐在椅子上,他俯下身,看着陆归藏身上三处血肉模糊的伤口,眼中尽是焦急,不断的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各种瓷瓶药物。
关切之意,溢于言表。
烛火摇曳,房中两人男儿柔情,友情真挚,看的门口杨复目瞪口呆。
这大胡子已是成了亲,虽然没有孩子,但和济南家中的妻子也是恩爱非常,他年轻的一生里,虽然也听过一些龙阳之事。
但从未想过,男儿刚毅友情,能达到眼前这个地步。
大胡子的心神被冲击到了。
他抿了抿嘴,看着眼前两个好男儿眼中只有彼此,便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很煞风景,又不敢上前去,便手足无措,轻轻掩上门,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我什么都没看到”
杨复如此对自己说了几遍,又见院中张岚也不见了身影,又想到这里有好几个地榜在,怕是不会出什么问题。
他便起身掠出院子,往白马寺那边回去,他还担心沈秋伤势呢。
不过,自己将沈秋引为知己,那沈秋也是热血好男儿,他和沈秋之间,不会也发展成东方策那样
“啪”
杨复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心中不断的回忆自家妻子的面庞身段,还有两人夫妻之间的趣事。
他快步提纵,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边张岚刚推开房门,迎面就是刀光砍来,很是迅猛,但却失了精巧,被张岚用折扇挡住,他这才看清来袭之人。
“秀禾”
张岚看到眼前秀禾穿着黑裙,带着斗笠,手中握着一把猩红倭刀,面纱之下,看不太清眼神,但动作僵硬之间,却已并非活物。
惜花公子心中哀叹一声,真是红颜薄命。
“秀禾,回来。”
虚弱而熟悉的声音,在房中响起,秀禾收刀归鞘,复尔后退几步,护在那人身边。
张岚扭头看去,在床铺边,沈兰正靠在那里。
一身红裙垂到床边,双手叠放在腹部,靠在床头,长发散乱,屋子里有浓重的药味,还有刺鼻的血腥气。
这妖女完全没遮遮挡挡。
她腰腹之间,似是被长刀划过,血肉翻起,隐隐能看到骨骼,这伤势,让人寒毛倒竖。
那出手伤她之人,肯定是恨极了她。
这一刀,就是冲着要她命来的。
见沈兰好歹还活着,张岚心中便放松一丝,不过见沈兰看来,他便冷笑一声,转身就要走,却被沈兰唤住。
“张公子,就这么见不得妾身?”
沈兰妖女咳嗽了几声,声音中多带痛苦,这倒不是伪装。
她此时的状态,当真已差到极致。
“你自己做的好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张岚抓着折扇,看也不看沈兰那张脸,他也知道自己这见不得美人受苦的毛病,生怕自己看了,又对沈兰心生怜悯。
但原本以为,自己见了妖女重伤,心中定然快意。
只是这真见了,张岚却发现,自己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痛快可言。
“是,是妾身自作自受。”
面对张岚的冷声冷语,沈兰低着头,说到:
“苏州之事,是妾身做得不对,当日妾身是鬼迷心窍,做错了事,害了秀禾,害了无辜,也害了自己。
现在幡然醒悟,却是迟了。
但张岚”
身后传来动静,张岚回头看去,那重伤至此的妖女,在秀禾搀扶下,咬着牙站起身,对张岚俯身道歉,一躬到底。
伤势在腹部,这样的动作,必然让她如凌迟一般绞痛。
鲜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地面。
沈兰因痛苦,让她声音都变了调,更是沙哑七分,就如老妪开口。
她说:
“张岚,你对妾身情深义重,妾身却出卖了你,妾身不敢奢求你原谅,只是希望,你心中莫要再记恨。
妾身希望你知道,妾身当真是知错了。”
“你莫要说话了!当真不要命了吗?”
身影闪烁,张岚掠到沈兰身边,将她扶起,送入床榻,又在她伤口处点了几处穴位,注入真气,让那鲜血不再溢出。
他看向沈兰,后者嘴唇已毫无血色,一张俏脸煞白如纸,当真就如重病缠身之人。
但那双眼睛却有一丝不正常的死寂。
张岚也是走过苗疆的,也是面见过桐棠夫人,知道蛊师们的手段,他皱着眉头,伸出手,覆在沈兰左胸,却不带一丝猥亵之意。
他感知沈兰心窍跳动,几息之后,收回手指,他说:
“夫人给你种了蛊?本少爷就说你怎么一下子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能让你心性如此大变莫非是清心蛊不成?”
“夫人是为了救妾身。”
沈兰见到张岚眼中关切,心中也是骤然一松,两人似是又回到了苏州烟雨楼里,只是佳人不再妖媚,公子也多了些稳重。
物是人非。
“这心窍中的清心蛊,压着化龙指的毒性不扩散,若是没有夫人相助,毒性怕已经散到全身,让妾身化作不生不死的剧毒怪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