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在东市晃荡,又需要日日前去四门馆,李鸿儒少有去长安其他区域。
瞎子提及的袁守城也是位算命先生,但李鸿儒并不熟悉。
能被瞎子推崇,对方想必是有几分真本事。
李鸿儒看看天色,脚步加快了数分。
若非木轱辘踩踏过于疲惫,他真想造个自行车出来。
在长安,世家豪门出行都是马车,便是那富裕家庭也有好马。
李鸿儒想买匹马的难度并不大,但每日的喂食,安置马的地方,需要办理的骑马通行证都是一道道拦路虎。
如他十六岁的年龄,又不曾在专门的场馆习武训练,是并不允许在长安街道上策马奔行的。
即便荣才俊也需要遵守这些规则,依靠马车夫御马。
李鸿儒闷闷的进行着奔跑。
没有工具,他出行完全是靠腿。
但多年下来,他跑的还算不错。
若是遭遇什么风险,李鸿儒觉得自己有一定的逃命能力。
从东市前往西门春熙大街,步行所需的时间大致是两小时左右,此时稍微跑快一些,李鸿儒觉得能赶上对方收摊。
此时是下午三点半,街道上人流熙熙攘攘,行人络绎不绝。
侧边属于人行道,中间则有马道。
人多之时,便有部分人穿梭到马道上去,想着走捷径。
偶有骑马者快速通行,顿时引得一阵大呼小叫,纷纷闪避。
原有的世界观被更改,李鸿儒再一次审视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奔行路过一个玩弄杂技的江湖班子之时,几个大汉还对他招了招手。
李鸿儒打假过瞎子,也与这些人玩过一些杂耍。
杂技的技巧是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不像瞎子那样靠嘴巴纯粹糊弄人,李鸿儒倒没有掀对方摊子。
今天表演的是‘吞蛇入腹’,长约一米有余的花斑毒蛇不断往一女子嘴中钻入。
待他奔行而过时,那毒蛇已经钻入了大半截。
李鸿儒怔了两秒,随即又跑远。
他在这班子里表演过吞剑术,也不知对方又找到了什么异蛇,可以临时放入到喉咙中,看上去比他的吞剑术凶险不少。
待得阳光转弱,夕阳西下,李鸿儒浑身大汗,此时的他亦跨入了春熙大街。
这是与博望街完全不同景象的街道。
博望街店铺林立,聚集着诸多布店、绸缎店、衣店、胭脂水粉等店铺,这条街道则以贩卖米面和果蔬为主。
临近收摊时光,一些人纷纷吆喝,试图卖出最后一些货物。
也有一些人专程挑这时间前来,想这捡点便宜货回去。
李鸿儒耳中的讨价还价声络绎不绝。
“这街上是不是有位叫袁守城的卦师?”
“算命和买菜不一样啊,你来的时间有点晚,袁大师这时间大概在卜最后一卦了。”
李鸿儒向一个买豌豆大嫂问路时,对方还囔囔指点了一下。
这位算命的先生在春熙大街的名声看来相当不错,李鸿儒询问之时,对方的脸上还有恭敬之色。
随着对方指清楚路途,李鸿儒迅速奔向前去。
那大嫂所言颇为准确,李鸿儒赶到袁守城常来摆摊之处时,对方已经不见了人影。
这让李鸿儒有点小失望。
他寻思了一下,又连连问了数人,这才朝着袁守城回家的方向追去。
上午需去四门馆学习,从四门馆到春熙大街来回一趟所需的时间不少,何况他心中确实有一些疑惑想寻求一份确认。
世界观崩塌,除了生出求仙强大的心思,李鸿儒心中不免也有几分惶惶之感,难以探清楚前方的路。
人在迷茫之时,会追求一些虚无缥缈的信仰,又或求助鬼神之道。
李鸿儒心中有疑惑,他也有一份不甘。
荣才俊尚认命,他条件远不如对方之下又能好多少。
十八岁是道槛。
但通晓《九经》的难度太高。
李鸿儒至今也只是能对部分《九经》的内容背诵,难知其中真意。
以四门馆教学的水准,若是想从中领悟出大道,难度会甚高。
若将四门馆的助教和直讲比喻成普通教师,在太学中便是特级教师授课,而在国子学中则是超级教师。
双方的成绩自然有着天差地别。
平民能进入的最高学府四门馆,但这也是长安城权贵不成器子女来学习之处。
即便李鸿儒也有着几分无力感。
不是他不愿求学,而是老师难以解析明白,每日只是领读,少有通透。
《九经》晦涩难懂,李鸿儒难以琢磨明白。
常年下来的重复学习,即便耐心再好也被消磨干净,再无多少兴趣可言。
“叔父,唐皇果然有令,让魏徵持帝剑斩了泾河老龙敖浪,如今这线引已经点燃。”
“我已知。”
“泾河龙王虽小,那也是仙庭的官,咱们让仙庭难堪,西方佛陀真能介入到我们大唐的势力争夺中?”
“唐皇和帝后虽强,但只是借助国运气势在长安城无敌,他们此番必然会承受天庭的压力,需要拉其他势力入局平衡。”
“这只是我们道家和儒家的朝廷之争,冒然引入第三方破局会不会引发不可测变化?”
“此时只是下棋之初,至多能向后推测三步,我岂能窥知全貌,总归要多走几步才知,何况道家有前朝之事,此时一蹶不振,引流激活一番也是好事。”
……
李鸿儒不断朝着袁守城收摊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