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宋景行一直陪在丛欣身边,不提出国,也不去工作,丛欣守着母亲,他就守着丛欣。
他的陪伴,对于即将面临失去母亲的丛欣来说,无疑是莫大的慰藉,靠着这份慰藉,丛欣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不管他这次来到她身边是不是出于同情,怜悯,她都无法推开,也不舍推开,虽然她知道这样做是一种懦弱的表现。
医生能用的手段都用了,母亲的状况还是越来越差,这个时候,谁都知道医药对于她来说已经无用了,母亲提出了回家,不想再治疗了,反正治不治都一样,器官已经衰竭到神药都无法逆转的地步了。
就连阿姨和安易都同意了,可丛欣却无法接受,在她眼里,待在医院里就还有一线希望,回家无疑是等死,尽管她知道那一线希望也是自欺欺人,可她不想失去。
阿姨劝她,“你妈这一生,都在跟医院打交道,早厌烦的不行了,回去大概也是不想剩余的日子也待在这里。”
阿姨的意思她明白,这个时候,病人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做儿女的要尽量满足,别留遗憾。
她什么都知道,可她就是无法接受,悲痛不能自制,她跑了出去。
守在旁边的宋景行见她这样,急忙跟了上去。
丛欣在花坛前停了下来,宋景行走过去,把她拥在怀里,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拿手拍抚她的背。
丛欣在他怀里无声哭了一阵,“我知道我该答应的,可我就是没办法点头,我还没办法做好她离开的准备,她离开后,我真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没人再关心我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过的开不开心。”
宋景行轻叹一声,“离去也未必就是坏事,阿姨受了那么大的折磨,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对你或许也是。”
丛欣突然抬头,拿倔强的眼神看着他,“不,她在,我才有家,她不在,我连家都没有了,她对于我来说从来都不是负担,我需要的是她这个人,无论她是否健康。”
与其说她母亲,又何尝不是在说他,宋景行轻叹了声,“当你知道你面临什么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样说了。”
丛欣的眼神透着坚韧,“那也要到了那一刻才知道,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这次也一样,我不能同意回去。”边说边转身往病房走。
宋景行动容的同时,忍不住心疼她,不放弃又如何,该来的还是要来,人是无法逆天的,不接受只会吃更多苦。
还没到病房,丛欣就被着急忙慌的晓雨给拽住了,“找你大半天了,你到哪儿去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快急死我了……”
这么急找她,难不成?丛欣脸色登时没了血色,“我妈她……”
“阿姨被推到手术室了,马上要准备手术了。”
一听要手术室,丛欣腿都软了。
眼疾手快的宋景行忙搀住了她。
“手,手术?为什么要手术?之前没说要手术啊?”丛欣嘴唇都是抖的。
“找到配型了,当然要手术了。”
“配型?”好一会儿,丛欣才反应过来,叫道,“是找到肾源了吗?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是我妈有救了吗?”声音都破嗓了。
“是,阿姨终于等到了。”晓雨喜不自禁。
丛欣当场就泪流满面,扭头对宋景行说:“我妈有救了,我妈有救了。”
宋景行替她高兴,拿手抹去她脸上的泪水,“是,总算是在关键时刻等到了。”说着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医生正找你呢。”晓雨打断。
“好好好,我这就去。”丛欣抹了把脸。
手术很成功,丛欣几乎把各路神仙都感谢了一遍,这种大悲大喜的心境不亲身经历是无法体会的。
医生交代,虽然手术很成功,但并不是就此万事大吉了,术后的恢复也很重要,尤其是排斥反应,若不能顺利度过,同样会造成手术的失败。
工作室有晓雨看着,丛欣的心全扑在了母亲身上,其他事根本无暇关注,所以在母亲手术成功后,宋景行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这事,她一开始并没察觉,直到安易问起,她跟宋景行是不是闹矛盾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点。
意识到之后,就是恐惧。
母亲好了,她的难关过去了,没什么牵挂了,他这是又准备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再次跟她分道扬镳了?
丛欣急急忙忙找了过去,一看到人就问,“你又要跟我分手了吗?”想想又觉得不对,“分手似乎不太恰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在一起的话,何来的分手?这样倒也省事,什么都不用说,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
宋景行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我没说走。”
丛欣说,“那你为什么疏远我?”
宋景行说,“阿姨身体恢复的挺好,也不需要我做什么了。”
“不需要就可以不出现了?”
“我在忙自己的事情。”
“什么事?”丛欣不禁问。
宋景行垂下眼帘,“我在舒洋那里接受治疗。”
“哦。”丛欣没想到会是这样,“那效果如何?”
宋景行没回答她,反而问,“你来这里是怕我离开吗?”
“这还需要问吗?”丛欣撇了撇嘴,“我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是要我跪着求你才行吗?”
“你真的要跟我在一起?”
丛欣火了,“不想跟你在一起,那你说,我火急火燎地跑到这里的意义何在?”
宋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