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府上的品阶爵位搁在这儿,哪个主子用饭不是十几二十道菜肴的?一年到头浪费的菜肴多了去了,一张供桌能摆多少东西?便是天天如此,又值当几个钱?
在他的记忆中,最麻烦的当属全府上下誊抄书籍那回了,那确实是有些令人难以接受,至于供奉猪油、半扇猪肉什么的……
也就那样吧,反正只要老太太高兴就好,花几个钱不算啥。
世子完全不知道,这些年里,他父母和二叔二婶都经历了什么,不过他迟早会知道的。
王爷原先是觉得还不到时候,再一个,他总觉得老太太要是真想让世子知晓,那为啥不直接托梦呢?能给儿子们托梦,咋就不能给孙子托梦了?既然老太太没托梦,那就间接说明她不乐意?
可那是以前了。
眼下,王爷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将实情告知儿子。
这般想着,他便长叹一口气,语气沉痛的道:“修哥儿,你长大了。”
世子:……
老太太没了的前半年,他就急吼吼的娶了世子妃。虽说后来因为守孝的缘故,导致儿子出生晚了,可到了眼下,儿子都生了俩了,当然是长大了。
好在,世子不是他那个熊孩子堂弟,作为一个孝顺懂事又知礼的好儿子,他只一脸淡然的看着他爹,耐心的等待着接下来的吩咐。
结果他爹不吭声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爷才带着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右手握拳捶着胸口道:“老太太啊,自打老太太她没了以后……”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悲痛欲绝的事情,王爷很大声的哽咽了一下:“老太太没了后,就经常给我和你二叔托梦。”
世子很努力的想要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并希望能寻找出一个合适的表情来应对他那已经疯球了的爹。
但最终,他宣告表情管理失败。
“我知道老太太没了一事,对父亲您的打击相当之大,但人已经没了,咱们活着的人也应该往前看,相信老太太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您一直活在悲痛之中。”
世子他觉得自己已经尽力了,不是他没办法理解他爹的痛苦,而是……
好叭,他就是没办法理解。
老太太刚没了的时候,作为曾经最受宠的那个孙子,世子也是痛哭流涕过的,包括那个熊孩子刘侾,差点儿没哭得厥过去。
可这话要怎么说呢?
时间能够带走一切悲伤。
他家老太太不是刚走,也不是走了一两年,这忒么都已经八年了啊!!!
如今,再想起老太太时,世子甚至都想不太起来老太太的音容笑貌了。反正悲痛是肯定没有的,最多也就是怀念,怀念他还是老太太心头肉、掌中宝的那些年。
然后,世子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爹哭了。
要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呢?
世子不其然的想起了他那今年才两岁的小儿子,因为解不开鲁班锁而呜呜呜的哭了半天的情形。
就那种特别荒谬的感觉,有一种自己生了个傻子的错觉。
问题是,他当时起码还能安慰自己,孩子还小,傻就傻呗。毕竟他那熊孩子堂弟刘侾小时候,也不是没做过比这还傻的事儿。
可眼下,犯傻的人是他老子。
面对痛哭流涕的亲爹王爷,世子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王爷又不傻,一眼就看穿了这个不孝子心中的想法,顿时大怒,非要让人去将刘二老爷喊来。
也是凑巧,今个儿是休沐日,闲在家里骂儿子的刘二老爷很快就赶来了。他大概能猜到是为了什么事儿,事实上,除了最初几年老太太骂人是将哥俩捆绑在一起骂的,后来就变成了单独拎出他来骂,想要个啥玩意儿,也都是直接管他要的。
不过,既然他大哥找他,那就说明情况相反?他昨晚并未做梦,他大哥做梦了?
抱着这样的想法,刘二老爷来得很快,不想却看到了世子侄儿。
刘,询问怎么回事儿。
“我告诉他,老太太时常托梦给我们兄弟二人,可他不信!”
“呃……”这话听着是不太令人信服。
迟疑了一下,刘二老爷并未选择实话实说,而是跳过了这个话题,直接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王爷这才想起了正事儿。
“济康郡那头只怕是真的出事了,郡守姓蒋,可能打着蒋氏族人的名号在任地大肆敛财,瞒报粮食歉收之事,眼下情况严重了,他还只想着自己的任期考绩……”王爷越说越生气,忽的想到老太太那句,油锅都给他烧热乎了,他突然又不生气了。
当下,他转述了老太太的话,并着重强调了道:“老太太说了,她是跟阎王爷跟前的人打听的。”
刘二老爷一个没忍住,脱口而出:“阎王爷跟前还有人?那不得是鬼?”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这要是济康郡郡守真的是蒋氏一族的人,我还得带头揭穿这一切。还有,去年乡试那会儿,去济康郡当主考官的是你大舅子,要不是他说一切如常并无异处,朝廷早就派人去核查了!”
“这个……”刘二老爷顿时紧张了起来。
仔细想想也确实如此,眼下已经不清楚去年究竟是谁冒死送了消息来,又因为后续不曾再有消息传来,也没有其他间接证据证明济康郡出了事儿,因此被认为是有人诬陷官员。可如今再一想,只怕那头是出了大事儿,郡守不光是敛财瞒报消息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涉及到好多条人命。
“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