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说话就是干脆,没那么多文绉绉,直接谈报答了。
李素:“我看你们糜家沙船过百,大半皆可出海,为何不走海路北上幽州?如今幽州正有张纯作乱,而且以我观之,此乱断不会很快平定。与乌桓人征战定然可以缴获大量马匹,你若能收购玄德公的杀贼缴获,也就不必担心货源了,而且也不会得罪甄家。”
如果直接用甄家或者别的豪商的常规进货货源,那就属于捞过界了,会得罪人,这种事情李素还是不会去干的。
但只是卖刘备在交战中缴获的马匹,这就不犯忌讳了,也没人可以指摘——为朝廷杀敌,难道还不许灵活处置战利品了?
另一方面,李素也是不想自己赚钱补贴刘备了,所以也要帮刘备把积压的货物卖出去。
目前他们阵营手头就一千万钱,而李素做卖书卖纸生意的利润,在这一千万余额里,已经占了一半多。要是后续都从这里开支,岂不是等于私款公用了?这种事情李素是不干的。
哪怕是他自己买官的钱,他也觉得应该用刘备的比较合理——因为关羽张飞买官的600万,也是刘备出的!都是为了阵营的整体利益,不能厚关张薄李嘛。
甄俨、糜竺这些人,未来在功臣集团里的定位是“资金入股”,而李素是“技术入股”,不能乱了秩序。
糜竺听了这建议,很快心算了一下:就算马匹质量不咋滴,按照今年的马价,幽州进货一匹平均至少5万钱,原本运到徐州光加上税就翻倍,再算运费、损耗、利润,徐州这边售价起码12万,江东能卖15万。现在可以省掉一路过关的税,利润陡然高了好几倍。
刘备要是有一千匹马要卖,光增加部分的毛利就有四五千万之多。
李素看到糜竺很心动,连忙加了把火:“糜公只要肯干,我们可以给你两个便利:首先,届时糜公的船队可以直接驶入灅水,到良乡县码头交货,那里是玄德公全权掌控的地盘。
而且灅水有三条支流,分别通过昌平、渔阳,不管未来如何调动,玄德公保证你有地方接货。
另外,为了显示我方诚意,我今日便指点糜公一条可以略微改良沙船在海上航行稳定的小计。”
李素建议的路线,基本上等于从后世津门卫、大沽口直接开进海河,直抵燕京城下。
另外,古代航海的海船,在黄海海域因为水浅、多涌浪,所以用的是平底沙船,跟内河船结构大体一致。这种船最南可以到长江口乃至钱塘江口,再往南的海域就吃不开了,得用后世才出现的尖底船也就是“福船”。
这也是为什么一直到明末,华夏近海的商人势力依然分为北方的沙船帮和南方的福船帮,南有郑成功,北有沈庭扬。双方的船结构不一样,没法捞到对方的地盘上切。
所以在三国的时候,要想在北方搞点航海还是可以做到的,现成货拿来稍微改改就行,并没有技术难度。但福建以南海域就别想了,得重新攀科技树,太麻烦。
糜竺微微惊讶:“这路线倒是不错,不过我们船从来不出远海,贴岸绕过青州又路途遥远——先生竟懂船只营造之术?能让海船不必紧贴海岸航行?”
山东半岛海岸曲折,对这个时代的海船来说,贴岸航行绕过去是非常费时费力的。
李素决定再推一把:“读书多了,偶有一得罢了——如今尊府的沙船,都是以内河航行为主,所以没有为出海做过专门修整吧?所以才害怕涌浪,不敢远离海岸。”
糜竺:“确是如此——不过徐州、江东各地,凡是沙船入海,都是这般。”
李素:“可在船只水线以下部位,多钉两块从船底左右往外伸出的狭长木板,便如游鱼的侧鳍。如此,沙船在涌浪之中抗颠簸的性能,也能如游鱼一般有所提升。”
李素提出的,便是后世造海船最基本的小窍门,给船加个横向稳定鳍。这种敲门大约到唐宋的时候,也就被匠人总结出来了,技术上没有难度。
李素觉得他的阵营未来也不太会在沿海找到根据地,既然认识的友方人士只有糜竺家有海船生意,就抛砖引玉表现诚意,换点筹码吧。
糜竺听完,就决定回去马上试一试。
不过他话要说漂亮,即使还未验证,他也得先提升自己的出价:“竺已经深感先生与玄德公的厚意,这样吧,我把助军钱提到一千万,另外,未来贩马的收购价,我愿按冀州的马价收购幽州的马匹。”
糜竺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是愿意在买刘备的战利品时,比正常市场行情额外提高两到三成的收购价。多出来的这部分,就相当于是给刘备阵营的贩马分红。
李素非常满意,这才恰到好处又提出了银镜生意的合作。
当然他也会一开始就定基调说清楚:卖马是刘备的生意,银镜是他李某人自己的生意,公款私款一定要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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