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想到秦曜会这么说,不由怀疑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神色间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很快就又平静了下来。
“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暄昂着下巴粗声道,“你这是要倒打一耙吗?”
穆凛等老将皆是一头雾水,来回看着这对兄弟。
顾玦和秦曜都看到了秦暄那细微的脸色变化,彼此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但凡是人,在耳闻一些切身相关的消息时,难免会有一些反应,这反应可以表现在面孔上,比如皱眉、嗤笑、勾唇、撇嘴等等,也可以表现在他们的肢体动作上,颤抖,握拳,脚软,出汗等等。
哪怕这些变化极其细微,哪怕只是一闪而过,也有迹可循。
秦暄虽然没有亲口承认,但是,他那一瞬压抑不住的惊骇、慌乱已经说明了一切。
秦暄果然是有意通敌!
顾玦眸光一闪,想着秦曜跟他说的一些细节,左手的指节在将军案上轻轻叩动了两下。
看来一切十有八九就如他预料得那样。
顾玦的唇角微微地勾了勾,开口提议道:“南阳王之死别有隐情,不如开棺验尸,一探真相!”
什么?!秦暄又是双目一瞠,激动脱口道:“不行!父王冤死,已经是死不瞑目,现在人已下葬,入土为安,再把父王的尸体挖出来,连全尸也不给他留,实在是荒唐!”
穆凛等老将面面相看,也觉得不妥。
自古以来,汉人都讲究入土为安,死留全尸。
王爷一辈子为国为民尽心尽力,这死后还要不得安宁,也让他们这些跟随了他多年的老人觉得不忍。
他语气淡淡地又道:“秦二公子此言差矣,我说要开棺验尸,可没说会让令尊死无全尸,二公子莫非是心中有鬼?”
秦暄:“……”
秦暄双拳一握,面色又是一僵。诚如对方所言,开棺也可以只验尸体的表面,不一定会破坏尸体。
他想解释自己说的话只是人之常情,然而,已经达到了目的的顾玦根本就不想听他巧言狡辩,又抛出了下一句话:“你之所以不同意开棺验尸,是因为不想旁人发现令尊真正的死因……”
穆凛等人的面色又是微微一变。
南阳王死的那天,他们不在场。
但是当日恰好有几个将军府的女眷在,当她们与王妃一起闻声来到外书房门口时,就看到南阳王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世子秦曜就站在尸体旁边。二公子也只比王妃她们早到了一步,率先开口痛斥世子心狠手辣,不孝弑父,又令人下手拿下世子。
当时,那么多人亲眼目睹,加上秦曜“畏罪潜逃”,所有人都没有怀疑这其中有蹊跷。
事后,穆凛等人也都检查过南阳王的尸体,那把匕首是一刀毙命,毋庸置疑。
可是现在顾玦却说,南阳王的死因并非是因为这个,这让穆凛也觉得难以置信。
秦暄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愤怒地上前了一步,却又同时避开了顾玦的目光,那犀利得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
他转头看向了穆凛等人,怒道:“穆老将军,你们就由着他在这里胡说八道吗?”
“父王的死因毋庸置疑,是被人一把匕首插入胸口致死!”
“我有让你说话吗?”顾玦眼尾微挑。
那狭长的眸子眼角微微向上倾斜,瞳孔清冷而睿智,犹如那皎洁的月光洒落在水面上,泛起丝丝的银光。
“啪!”
下一瞬,一记清晰的掌掴声响彻营帐,那么响亮,那么清脆。
秦暄的身前多了一道灰色的影子,他的脸被人打得歪到了一边,左脸颊上浮现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他的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狼狈不已。
莫沉冷冷地斜了秦暄一眼,目光冰冷如刀子般射了过去。
王爷说话,这里可没有他插嘴的余地!
“你敢打我!!”秦暄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俊逸的五官狼狈而狰狞,声音都微微破了音。
他竟然敢打自己,他长这么大,除了父王外,还从来不曾有人打过自己的脸!
穆凛等人微微蹙眉,皆是默然。
秦暄还没继承南阳王爵位,也不是世子,他只是王府二公子,以宸王的身份,想要教训一下一个出言不逊的晚辈,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秦暄见穆凛等人全都视而不见,眸子里似是要喷出火来,闪现一抹愤懑与怨毒。
顾玦自然也看出来,满不在乎地扯了下嘴角。
他右手一转,指间就像是变戏法似的多了一把匕首,然后慢悠悠地将匕首自鞘中拔出,银色的刀刃寒光闪闪。
他随意地把玩着匕首。
在场众人都是行家,一看到就知道,这把匕首乃百炼钢锻造,极其锋利,吹毛断发。
秦暄还想说什么,可是嘴巴一动,就感觉左脸颊疼得厉害。
他看着顾玦手中那把灵活翻转的匕首,视线凝固在刀刃上,心中有些忐忑,生怕下一刻这把匕首就会朝他投掷过来似的。
他心里有种野性的直觉:眼前这个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顾玦不紧不慢地继续往下说:“令尊真正的死因是因为中了一种毒,一种名为兰泽草的毒。”
“这种兰泽草极为罕见,它本无色无味,所以你将其下在令尊的膳食或茶水中,他都没有发觉。”
“兰泽草是一种慢性毒,它会一点点地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普通的大夫只会以为令尊是久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