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小厮赶紧扶住了他,紧张地唤道:“侯爷!”
楚令霄反手抓住小厮的胳膊,稳住了自己的身体。
他这才回过神来,既狼狈,又愤怒,这一番折腾,他臀部的伤口更痛了,痛得他感觉身体像是要撕成两半似的。
要不是楚千尘,他何止于遭这样的罪!
楚令霄憋着一口气,额头根根青筋暴起,就像是一头暴怒疯狂的野兽。
而楚千尘又继续修剪起花枝来。
“咔嚓咔嚓……”
她气定神闲地剪掉枝头的败叶,又剪下一枝花朵半开半待的花枝,放在琥珀手上捧的那个木托盘上。
楚千尘云淡风轻,只顾着修剪花枝,仿佛这世上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楚令霄气急败坏,狠狠地瞪着楚千尘,真恨不得亲手打死这个不孝不敬的逆女,又微微抬起了拐杖,但又把拐杖落了地。
他方才想打楚千尘只是一时冲动,头脑发热。
在冲动之后,他就渐渐地冷静了下来。
皇帝有口谕让楚千尘明天进宫参加万寿宴,他要是真把这丫头给打坏了,她明天带伤进宫,万一被皇帝发现了,最后倒霉的只会是自己!
想着自己今日被杖责的那二十杖,楚令霄的脸庞又是一阵扭曲。
憎恶、不甘、愤怒、犹豫、惶恐等等的情绪在脸上交错着闪过……
最后,他权衡利弊,终于还是忍下了。
等过了明天的万寿宴,他再跟楚千尘算账就是了。
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不是任自己揉搓!
“楚千尘,上马车,跟我回府!”楚令霄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道,声音冷得简直要掉出冰渣子来。
楚千尘置若罔闻,自顾自地继续剪着花枝,动作不紧不慢。
“咔嚓,咔嚓。”
那锋利的剪刀刃所过之处,残枝败叶零落地散了一地。
少女是那么专注,仿佛没有什么比眼前的这树芙蓉花更值得她关注,微风一吹,那满树娇花在阳光中轻轻颤动着,云蒸霞蔚。
楚千尘又挑了一枝有五六朵花苞的花枝,信手剪下,把那芙蓉花枝捏在指间把玩了一番,漫不经心地说道:“父亲,我病了,就不回去了,免得给府里染了病气。”
她看也没看楚令霄,睁眼说瞎话。
旁边的二管家已经看得目瞪口呆,若非是亲眼目睹,他简直不敢相信一向软弱温顺的二姑娘敢这样对侯爷说话,全然不把侯爷放在眼里!
楚千尘的这句话犹如又往楚令霄的身上浇了一桶热油似的。
他满腔怒火再次蹭蹭蹭地节节攀升,猛然拔高嗓门,对着下人们下令道:“来人,还不给本侯把二姑娘带走!”
楚令霄之前以为楚千尘病重,这趟来杨合庄还带了几个嬷嬷与婆子,本来是想着她们可以照顾楚千尘,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连忙应命,看着楚千尘的目光古怪极了,心里觉得二姑娘简直是疯了。
任何一个姑娘家,高嫁也好,低嫁也罢,都需要娘家撑腰。
再说,二姑娘是以冲喜的名义嫁到宸王府,无论宸王能不能活,没了侯爷给她撑腰,她以后在宸王府都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两个婆子气势汹汹地朝楚千尘逼近,其中一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二姑娘,得罪了!您还是跟侯爷回侯府吧。”
楚千尘微微一笑,但笑不语。
她的回应是,随意地把手里的剪子狠狠地往旁边凉亭的红漆圆柱上一插。
那锋利尖锐的剪刀刃就深深地陷进了木柱里,好像戳豆腐似的。
楚千尘拧了拧秀气的柳眉,淡声道:“琥珀,这把剪子太钝了,换一把。”
琥珀瞅了一眼插在木柱中的剪刀,煞有其事地点了下头,笑眯眯地又递了一把新剪子给楚千尘,“姑娘,这把剪子是奴婢今天刚磨的,肯定利。”
琥珀还顺带给了两个婆子一个同情的眼神。
楚千尘将新剪子举到眼前,对着上方的阳光看了看,满意地勾唇,眸子在剪刀刃的映衬下更亮了。
那锋利的剪刀刃在阳光下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芒,寒光闪闪。
“……”两个婆子吓得停下了脚步。
她们自认她们的皮肉肯定是没这木桩子硬,这剪子要是插进她们的心口里,那可是会要命的!
二姑娘是未来的宸王妃,斩杀一个奴婢又算得上什么,先别说宸王府,就是侯府也会遮掩一二,她们死了也是白死。
两个婆子咽了咽口水,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怯懦地不敢再上前,又去看楚令霄。
楚令霄心下暗骂这两个婆子没用。
“咔嚓!”
楚千尘拿着这把新剪子利落地又剪下了一断拇指粗细的枝干,淡淡地重复道:“我病了。”
楚令霄的眉峰深深地隆起,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楚千尘,带着审视,带着揣测,带着思量。
好一会儿,他才咬牙道:“你是疯了吗?!”
楚令霄终于明白了,楚千尘不是变了,她本来就是这个样子的!
从前那个温顺如绵羊般的她全都是装出来的,她装着懦弱,装作对她姨娘孝顺,真正的她根本就是个狼崽子,一个白眼狼,一个扫把星!
楚令霄的眸色幽深,漆黑的瞳孔中藏着旁人读不懂的晦暗。
他强忍怒火,徐徐地又道:“我不管你是病了,还是疯了,总之,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