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家老太太以及黎宛清、秦好玉等人还来不及去责怪佟金雪的粗暴举动,刚刚一直怂兮兮地站在旁边当背景板的胡玉姬和孙妈妈两个人,就已经冲了过来,死命地去抢方才已被佟金雪抓住一角的喜布。
要是现在过来过来和佟金雪争夺喜布的人,是老太太或者是秦好玉等人,那倒也算了。面对老太太这个大家长,抑或是秦好玉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即便此刻佟金雪心底再怎么暴躁,那也得稍微收敛一下,不能与对方硬叫板。
可是现在突然冲过来阻止佟金雪的人,居然是胡玉姬和孙妈妈两个人!
尽管孙妈妈很受老太太和黎敬生的重视,黎雀儿的衣食住行等等问题,有很多都需要仰仗孙妈妈来帮忙处理,但是,孙妈妈毕竟只是一个下人。
一个下人,怎么可以贸然冲过来和佟金雪这个堂堂的府尹夫人较劲儿呢,而且不管佟金雪怎么呵斥叫嚣,孙妈妈都没有后退,搞得佟金雪心里的暴躁之意,越来越收不住。
再说胡玉姬这个才来黎家居住没有多少时日的外人,佟金雪本就看不惯胡玉姬,之前胡玉姬还在府尹官邸里面等待黎雀儿作安排的时候,佟金雪就处处针对人家,老使些歪门邪道来暗搓搓地整治胡玉姬。
假如胡玉姬没有在杜家别院里面经受过恶丫环小银的为时很长的身心折磨的话,指不定就会忍受不住佟金雪的恶意,不再一心想要跟着黎雀儿,改而重新回到杜家别院里头,去再度接受杜仲的照顾了呢,哪可能还会有今天这事发生。
所以,说来说去,佟金雪一直都是把胡玉姬当作无家可归的乞丐来看待的,从来没有将之当作是黎雀儿的客人。尽管胡玉姬现在已经跟随黎雀儿入住了宿溪院,佟金雪依然还是认为胡玉姬只是一个低賤不堪的到处要饭的人。
现在佟金雪被一个下人,外加一个要饭的人,两个人加起来左右制锢着,心里面顿时就一股恶气直冲喉头,差点儿没被气得吐出一腔热血来。
强烈的怒意,使得佟金雪忘了自己经年接受的闺阁礼教,也忘了老太太以及秦好玉,还有黎宛清等等一系列旁观者的存在,不自觉地暴露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该死的賤婢,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挡本夫人的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佟金雪猛然对孙妈妈破口大骂,不等孙妈妈回应,她随即又调转头去朝胡玉姬开炮,“还有你!你这个走哪儿都没人要的死賤人,整天扮出来一副伤春悲秋的娇柔样子来哄骗男人,活该你次次都被男人抛弃、没地方容身!你要是再不撒手,本夫人就教连宿溪院里都待不下去,只得重新回到南街去伺候那些满身铜臭的下等男人……”
佟金雪越说越来劲,先是把孙妈妈给得罪了一个彻底不说,又还胆敢在黎雀儿与杜仲的婚礼即将进行的情况之下,开口闭口地去谈什么南街那种风月场所。
即使胡玉姬和孙妈妈二人本人不好真的去同佟金雪这个主子家计较,老太太以及秦好玉等人也早就已经听不下去了,脸色是愈来愈黑了些。
终于,在佟金雪开始细说起胡玉姬未来将会要如何如何地去取悅那些在南街买俏的下等男人们的时候,老太太再也忍不住了,立时一声大喝:“够了!”及时打断了佟金雪这漫无边际的叫嚣,紧接着她老人家就虎着脸,勒令佟金雪赶紧退下,最好是赶快回到前面的偏厅小院里头,去帮忙招待那些前来贺喜的宾客们的女眷们,省得再在这宿溪院里面丢人现眼。
当然,最后那句话老太太是没有说出来啦,不过看她老人家那副极其嫌弃佟金雪的模样,也大致能够猜测得出来,她心中现下究竟是什么想法。
然而,佟金雪居然还觉得自己委屈,立刻哭丧着脸向老太太卖可怜,说她自己只是想劝说黎雀儿取下喜布,以便好朝秦好玉见礼而已;还说她堂堂一个府尹正室夫人,是孙妈妈和胡玉姬两个下人不知礼数,当众冒犯了她,侮辱了她身为主子家的的尊严,所以她才会口出此言。
老太太可没想到佟金雪还有这么多理由可谈,一时间气得不行,连话都懒得再去和佟金雪说,只是默默地朝边上黎宛清使了一个眼色,着其吩咐下人赶紧把佟金雪从黎雀儿的身边给拉开来。
黎宛清会意,很快就从花厅外边喊了好几个丫环婆子进来,众人合力,愣是将到了如今这般田地还不知好歹的佟金雪,给拉到了一边去。
不过,老太太倒也没有真的要把佟金雪给赶到偏厅小院里头去招待女眷们。她老人家知道这段时日当中,黎康生跟佟金雪之间的间隙越发严重了一些。若是她再不站在佟金雪这一边的话,那么佟金雪这个府尹官邸里面的当家夫人的地位,很可能就真的会被黎康生的偏房庞细俏给抢了去。那种事情,随便哪个正室夫人都不会太想看到。
由于心中尚且还有这么多的顾虑,所以老太太只得容忍了佟金雪此时的不当举动,便命其安分地待在一边看着就行,不得再插言或是插手接下来要发生的任何一件事情。
佟金雪心中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平,但也不敢在老太太明显认真的情况之下,再头脑发热地去顶撞她老人家,就低头缩肩地往角落里挪了挪,没有再反驳半句。
胡玉姬和孙妈妈见状,知道佟金雪一时半会儿地不会再过来找黎雀儿的碴,也就慢慢地松开了紧拽着黎雀儿脑袋上的喜布的手,然后就迟疑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