掏钱也不是想陶就掏的。
自己掏是想掏多少掏多少,白景源想要的却是他要多少他们就得掏多少。
嗯,掏了钱,还得夸他,不能说他坏话。
所以一听他们想要重金买纸,好似他逼了他们一样,白景源立刻怒气冲冲的站起来,涨红脸道:
“孤此番不过是轻车简从,未带那么多粮草罢了!卖掉美玉也是权宜之计,本是出于不想扰民!诸位这般、这般,实在是、实在是……呜……”
话没说完,嘴一扁,他就委屈的哭了出来,眨眼就哭得鼻涕眼泪都流出来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正要开口哄他,就见他以袖掩面,哭着跑进了屏风后面,好似被人污蔑得好惨一样。
“这……这……二老年长,公子最听你们的话了!还请二位长者……”
窦炎擦了擦额上的汗,满脸祈求的看向渔樵二老。
白景源做戏很认真,在屏风后面哭得就像个真正的,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公子!吾等并无此意……”
樵老劝了一句,渔老又劝:
“公子赤子之心,老朽最是知道!我大楚国富民强,公子怎会贫穷呢?公子为此哭泣,置天下诸君于何地啊!”
明面上,全国各地,包括臣子封邑,每年都是要给大王上供的,事实上,芈氏私产还有王后的嫁妆,都不是小数目,作为先王唯一的儿子,他又怎么会贫穷呢?
渔樵二老对视一眼,不由猜测,这种毫无下限的办法,到底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呢?还是……
细细的把公子身边的人想了一遍,二老叹了口气。
不管是谁,都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如此行事,实在有失光明,不是君子所为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鲁人如此行事,不也是欺公子年幼吗?
公子年幼不懂庶务,他们也装糊涂,哪有这么上门做客的啊!
这是在旅途中,又不是在凤凰台或者封地!
现在公子终于发现他的粮草不够用了,难道他们还能真的像之前想的那样从容告辞吗?
不把骨头缝儿里的油都榨出来,怕是走不掉吧?
有这神奇的白纸在,到时候就算他们跟人说公子的不是,也没人会信,大家只会觉得他们之所以强买公子的白纸,是为了摸索出造纸秘法!
公子这招一出,他们还得主动送上去求公子压榨,好惨啊!这群男的!
二老不由庆幸,他们从头到尾就没使过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坏心眼,上船的时候只带了朐一个仆从,此外不仅没带武器,还没带行李——虽然这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白景源本就是做戏,知道内情的鹿儿见他挤着眼睛摆手,立刻会意绕过屏风,不好意思的劝大家先回客船:
“张翁此前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好像晚上都要吃不上饭了似的,公子一时情急才想到这个法子,被大伙儿误会,实在委屈没忍住,公子面皮薄,这会儿正不好意思呢!诸位不如先回客船,让公子缓解一下?”
话说到这份儿上,众人只得退下。
船队已经停了下来,隶臣也已搭好跳板,跳板一左一右,分别通向两条客船。
渔樵二老回到船上,商量许久,命船工把船划到了张元船边。
张元风寒还未好彻底,鲤与香莲这会儿正在船尾煎药,见他们船靠了过来,忙凑过来问什么事?
渔樵二老表示有急事寻张翁,鲤去请示一番,出来就见香莲已经吩咐隶臣搭好了跳板。
这次船队没有停,所幸船工都是熟练的,很快就调整好两船速度,让跳板踩起来稳当一些。
渔樵二老联袂而来,张元早已站在船舱门口等着了。
不等进去坐,二老便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听到公子这样“创收”,张元目瞪口呆!“这、这、这”了半天,愣是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
这操作也太骚了!
这不是当人面儿骂他们一毛不拔不是人吗?哪个文化人受得了这个?
天啦!
但愿抵达阳城的时候,不会有鲁国大儒在那等着骂吧!
不过,张元觉得心里好爽啊!
他就是要脸,才不好意思骂!
当然,也不是说公子不要脸,就是公子、哎呀!就是觉得公子这样真好啊!
对吧?
哪有做客的时候带的仆从都快有主人家多的?
这是在路上,又不是在家里,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突然多了一倍的嘴巴,之前带的粮草哪够?
公子不愿沿途搜刮民脂民膏,怎么养活这些牲口、人口?
这些人就是故意的!就是来者不善!要不然也不会礼物都没送!
活该被公子整治一回!
怕自己笑出声来,张元以袖掩面,捂脸痛哭:“臣无能!竟让公子受此屈辱!呜呜呜!”
二老对视一眼,知道不是这老家伙出的主意,眉头不由拧紧一分,随即很快又摇着头恢复笑脸,随口安慰几句,就叹着气告辞了。
送走二老,张元站在船舱门口,正犹豫要不要去见见公子,就见那群鲁过年轻人在那请求搭跳板!
张元忙缩进船舱里,规规矩矩的坐下,又让鲤铺了纸磨了墨,这才满脸愁容的写写画画起来。
廖勿他们上船的时候,因为这船小,就都没带仆从,因而大大小小的匣子,全都由他们亲自抱着。
船舱太小,众人挤进去差点就要挤满了。
两厢礼罢,张元歉然一笑,便用丝帕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