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小垂着眼睫,像是根本没听到一样,并不搭理她。
秦妩哎了一声。
“也不知是谁,口是心非。明明心里在意我,为了救我连自己都搭进去了。眼下却又装作一副冷淡的样子。”
殷小小呸了一声。
“你少自作多情!我是为了我自己!”
秦妩:“哦,那你说说看,你是如何为了你自己,才挺身而出的。”
殷小小:“闇月教圣女,需得是身体洁净的处子,我已经不是了。若是被发现,我可能会因此丧命。”
秦妩:“……所以你把我拖下水?殷小小,你也太心机了吧。你被楚霄越糟蹋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么?”
殷小小:“不光彩,但是现在能保命。”
她看了眼秦妩。
“你怎么没被糟蹋呢?”
“滚犊子!你等着,老娘就算死也得拖着你一起!”
…
很快,一身红衣的石莲,抱着一个女子从禁地石宫里走出来。
秦妩和殷小小的目光同时朝着那女人看过去。
——就是她吧,那个心中挚爱。
但是并没有近前看的机会。
石莲抱着那女子上了马车。
临行前吩咐众人:“把她们两个带走。”
。
城北,与那拜月祭坛遥遥相对的,是一座佛塔。
有佛塔自然有寺庙。
这座寺庙,是整座风临城,保存最完好的建筑。
完好到,当人看到这座寺庙的时候,会清楚的感觉到,二十年前,那场瘟疫蔓延开来的时候,这座城里的百姓,是多么的绝望。
就像在天水城一样,疫病发生,求救无门的时候,大家希望能得到神灵的护佑。
所以,这寺庙外,铺着一层厚厚的白骨。
白骨的主人,早已风化在岁月里。
唯有这些铺满山门前道路的骨头,可以窥见当时惨烈的挣扎。
殷小小脸色苍白。
秦妩抓着她的手,跨过那些白骨铺成的桥。
…
进了山门,是一段长长的石阶。
已经废弃的大殿中,重新亮起火光。
不是天寿寺那种如海般纯洁的白色烛光。
是火盆,立于灯台之上,熊熊燃烧着。
橘色的光芒笼罩整座大殿。
殿内俯瞰众生的佛像脸上悲悯的笑容,在火光之下,也被染出几分诡异。
殷小小和秦妩被带进大殿时,裙角还在滴水。
这狗男人简直不是个东西。
他抱着自己的小蜜,坐马车跑了。让她们两个女孩子,冒着风雨,一路走到这里。
石莲已经换了一身衣服。
披着还没干透的长发,冷冷看向殿门口。
“过来。”他说道。
就在他身前,这大殿的佛像之下,有一盆白色的花。
小小的花瓣,青色花蕊。
看着干净清淡,有种温柔之美。
石莲把玩着一把匕首。
不过巴掌长短,窄窄的锋刃,凝聚着比冷雨更寒凉的锋芒。
殷小小:“我有银针,你用不?”
她声音很低,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紧绷。
秦妩拍拍她的手,走上前去。
靠近他的时候,秦妩嗅到血的气味。
从石莲身上散发出来。
她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
也对,被人围剿嘛,就算能全身而退,怎么可能不受点伤呢。
不过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秦妩把手伸进嘴里,咬了一口。
——比想象中的疼。
妈的,狗币石莲。
她用那种无所谓的态度,随随便便把血撒在那盆白花上。
她咬得用力,血撒出去了数滴。
很快,盆中看起来柔弱清淡的白花,把血珠吞下去。
数朵血红的花,隐在洁白无瑕的花丛里,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秦妩斜着眼睛看向石莲。
……可以了吧?
石莲默然凝望着那几朵变红的花,眸色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指尖转动的小匕首,很快没入袖中不见了。
他抓住秦妩的手。
垂眸看着手指上,又慢慢渗出来的血珠。
问她:“疼不疼?”
秦妩:“……”
这语气,就像她是他的心肝宝贝一样。
令人毛骨悚然。
她猛然把手抽回去。
“还好。”
粗暴的,把手指上的血,在身上抹了抹。把手藏在袖中,离这变态远远的。
石莲又看了她片刻。
他面孔依然是少年人的面孔。
只是清浅的琉璃瞳孔,平静深邃,让人辨不出,此时此刻,他心中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石莲挥手。
“把她们带下去。”
。
大殿里再没有其他人。
唯有穿梭的夜风,和火盆里跳跃的火光。
石莲用衣袖掩口,无声咳嗽着。
就算没有其它人,他也安静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时间,咳嗽平复。
他面无表情凝视着袖口的那团黑血。
他在想方才见到的那个女孩子。
那双眼睛,生得极为清亮。
…
秦妩跟殷小小一起被关进偏殿佛堂里。
房间里黑漆漆的,没有一丝光亮。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时。
殷小小轻声道:“枝枝,抱歉。”
秦妩:“嗯?”
殷小小:“如果我在路上遇到你的时候,没有任性的把你带回来,现在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秦妩:“哦,这么说,的确怪你。”
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