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京宫城,勤政殿,舞阳国君臣议事的常殿。舞阳君姚淼正皱眉看着金玉案上的一份国书,沉吟不语。
舞阳国虽然是三十四个上古传承国家之一,却只是最低爵位的子国,舞阳国主只能称“君”,臣民称之为“君上”,没有称王资格。莫说是他们这样的下域子国,就算是更高爵位的中域伯国,也都没有这个资格。
舞阳君姚淼,时年四十有八,正是一个上位者最为年富力强的年纪。姚淼二十九岁时以三殿下身份继位,在位迄今近二十年,虽然没有太多拿得出手的政绩,至少把二十年前元气大伤的国力慢慢恤养回不少。
嗯,或许有心人注意到,姚淼上位的时间与那场改变两个国家(舞阳国、逐月国)与突勒联盟国运的大战时间相重合。
没错,当年正因为在那场大战中,舞阳国原储君大殿下战死沙场,前国君忧愤吐血卧病不起,这才给了二殿下与三殿下争位的机会。最终三殿下姚淼先发制人,废掉二殿下,成功上位。
由于姚淼上台时,整个国家的糟糕现状,这使得他的治国方略只能往韬光养晦,休生养息这块走。二十年来国力是恢复了不少,但在这种治国思路长期影响下,其军事力量偏重防御,缺乏进取之心,以至突勒联盟步步紧逼,最终夺回草原。现在更是兵锋逼至城下,严重威胁到了国朝安危。
整个舞阳国朝野,都不希望发生战争,因为不管输赢都没有什么好处。赢了,无非缴获一些牛羊马匹及蛮子奴隶,还有一块拿了不知做啥子用的戈壁草原;输了,且不说上国尊严扫地,以突勒人那如狼似虎的凶性,西陲不知会被糟蹋成啥样。
所以,朝廷虽然大军云集边关,却只是不断加强防御,壁垒森严,一直没有主动出击。等的,就是突勒人的国书或者战书。
国书,就是一方发动国战的原因与要求,只有得不到满意答复后,才正式了,直接撸袖管就上,什么礼仪气度都扔一边。
如果是三大国之间开战,那绝对是国书往来好几轮,实在谈不拢才开打。好像突勒联盟这样的草原蛮族,就很难指望他们能懂得并遵循这些规则了。
还好,终于等来了突勒人的国书,还有一支使者团,看样子几十年过去,这些草原蛮子也开化了不少。
然而,当期待已久的国书正式呈于金玉案,舞阳君姚淼却深深皱眉。
在国书中,突勒人说明了陈兵两国边境的原因:去岁八九月间,他们有两位隶属萨满神庙的鳄战士级护卫,一名阿古什,一名柯林,无故被舞阳国武士围杀。这是对突勒联盟精神领袖的挑衅,绝不能容忍,舞阳国必须交出凶手。
此外,舞阳国必须赔偿金钱若干,布帛若干,谷米若干,丁口(奴隶)若干……那一连串数目,就算是见惯天文数字的舞阳君姚淼,也看得眼角直抽。
达成以上条件,突勒联盟立即退兵,化干戈为玉帛。此外,突勒人还提出一个令舞阳君姚淼眉头深锁的特别要求:突勒使者团请求参加本届天骄朝战。并再三表示,此举只为共攘盛举,无论结果如何,突勒人都不会参与排名,更不会挤占前百天骄种子的名额……
如果突勒使者当面,舞阳君姚淼真想唾他一口——不会挤占名额?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啊,你们有哪个资格吗?就算想也没用吧?中域使者向来只从日月星三大传承古国里招收英才,对其它方国野生部族从不理会,你们挤占个屁啊!
那么很显然,突勒人这么干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抽舞阳国的脸。
舞阳君姚淼搁在金玉案的手一会展开成掌,一会紧握成拳,面沉如水。过了一会,示意侍从把国书卷起,置于玉盘,端给殿下文武两班朝臣一一观看。
等朝臣们看得差不多了,舞阳君姚淼才问大鸿胪尚云峰:“尚卿如何看?”
大鸿胪是九卿之一,专管外交事务,所以舞阳君姚淼第一个就是问计尚云峰。
尚云峰年逾七旬,不过对于一位九阶青龙武士而言,七十不过正当年,老头儿看上去精神饱满,须发如墨,没有半点老态——这也是理所当然,与外国打交道的最高级别官员,没有这样的修为与形貌,如何能镇住场面及撑起国仪?
尚云峰出列行礼,道:“以臣之见,首先要查明突勒人所谓的那两位鳄战士被我国武士围杀之事。其次,突勒联盟之所以发动战争,乃是因为去岁的白灾,如果我们拒绝所谓‘赔偿’,突勒人绝对不肯罢兵。故此,老臣认为,邻邦受灾,我仁义之朝有所援助乃应有之意,可派遣鸿胪少卿与其谈判,尽量争取一个合理的数目。最后,我们可以答应突勒人擂台挑战,但朝战历来只有本国武士才有资格进行。突勒人想横插一杠子,居心叵测,绝不能让其如愿。”
“大鸿胪所言乃老成谋国之策,甚好。”舞阳君姚淼连连点头,不愧是谙熟蛮夷之事的大鸿胪啊,应对之策有理有节,可圈可点。于是转向排在武班首位的卫尉南宫文豹,问道,“卿意如何?”
卫尉亦是九卿之一,原本只是执掌宫门宿卫,由于其职能与另一位上卿光禄勋重叠,经过历代沿革演变,最终脱内控外,转为执掌全国兵马的统帅。九卿之中,名义上以管理宗室事务的“宗正”最为尊崇,实际上最有权力的真正九卿之首是卫尉。
由于统御战事的是卫尉,故此舞阳君姚淼在询问过大鸿胪尚云峰之后,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