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斯栖将袋子里得饭菜拿出来, 夹了一块糖醋里脊放到她嘴边,故意娇柔咋做道:“来,多吃点, 别饿着了。”
说着, 还满是慈爱的看了眼她的肚子。
沈安瑜往后躲了躲, 拒绝了他的投喂,“你够了。”
孔斯栖也不再逗她,将那块糖醋里脊直接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随后问,“你不打算告诉他啊?”
沈安瑜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半躺在床上, 摇了摇头,低声道:“不打算。”
孔斯栖挑眉,倒是没太惊讶, 而且到底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当年在学校,沈安瑜喜欢靳择琛这事, 几乎人尽皆知。而偏偏两个当事人, 一个不说, 一个不知道。
走到现在,他多少替他们唏嘘。
孔斯栖换了个更为沉重的话题, 又问, “那这孩子, 你是打算留还是不留。”
沈安瑜眉间微蹙, 垂着眸子卷翘的睫毛眨啊眨的。
要不怎么说靳择琛眼瞎, 就沈安瑜现在这个表情, 再配上她略带苍白的脸, 连他这个对她只有纯革命友谊的男人都看不过去。
怪让人心疼的。
也不知道靳择琛是怎么做到这么多年都无动于衷的。
孔斯栖有点看不下去,但还是说:“不过你做决定之前,我觉得你还是要先听听医生的建议。”
沈安瑜抬起头,一双漆黑纯净的眸子有些无助,“什么?”
“医生说你现在的身体,最好还是把孩子留下……”孔斯栖面色忽然有些尴尬,“她说你之前……咳,自然流掉过一个——”
这个太涉及个人的隐私,孔斯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又怕沈安瑜多想。
他当时急着去拿化验单,那个医生以为他就是渣男,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你这男朋友怎么当的?她半年前就自然流过一个,现在还让她过劳,是不是以后孩子都不想要了?
要不要的你们自己商量,不过我先告诉你,这个要是再不要再出现什么意思,以后还能不能有那就看你们命了。
就这样,连着一天一直被各种人说,孔斯栖自己都控制不住的在喜当爹的错觉和自己是个渣男的错觉里来回切换。
孔斯栖轻咳了一声,接着说:“如果这个再不要,可能以后……很难再有。”
他说完,整个病房安静的有些残忍,他忍不住侧头去看沈安瑜。
沈安瑜抱着膝盖坐着,垂着头下巴搭在腿上,从这个角度看,刚好看到她低垂卷翘轻颤的睫毛,巴掌大的小脸,没什么血色的唇。
看上去可怜无助又脆弱。
这件事,无论做什么选择,都不容易。现在只落在一个女孩身上,实在是有点残忍。
孔斯栖轻咳了一声,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不如打电话问问你家人?
几乎是他的话音刚落,沈安瑜便忽然抬起头,清澈纯粹的眸子闪着光亮,像是做了某种决定,坚定又无谓,温柔又强大——
“我要留下他。”
如果过去的遗憾已经无法挽回,那我为什么不珍惜当下的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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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择琛出去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侧身站在门外,看着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虽然听不清说的内容却也足够让他鼻尖发酸。
他出了医院,蒋楠便等在外面。
靳择琛开门上车,头枕在椅背上深吸了口气,轻阖着眼睛整个人都很疲惫。
蒋楠一句话都没敢多问,眼观鼻鼻观心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靳择琛才哑声道:“去查清楚akoio究竟怎么回事,融资条件是什么。”
“是。”蒋楠应着,随后又忍不住小心翼翼的问了句,“夫人……没事吧。”
靳择琛眼皮动了下,下颌紧绷着,最后一句话也没说。
蒋楠一看,就知道完了,最近这段时间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三个月无薪,年终奖取消。
他悄悄的掰着手指算着,手里的积蓄还够花多久。万一他在一个不小心办事出点差错,那还够不够维持他的房贷。
在大城市生活的社畜真的太难了。
太难了。
可是要坚强,成年人的爆发都是无声的,眼泪只能流进心里默默坚持。
嗷嗷——可就是觉得委屈。
蒋楠在心里小声抽泣着,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把总助的沉着冷静维持的淋漓尽致。
就在他心底已经泪流成了河,闲的已经能开始养鱼顺便摸摸时,靳择琛终于开口。
“下车,去给自己买最近的一趟动车。”
蒋楠的身体几乎已经对靳择琛的命令形成条件反射,直接打开门下车,在一只脚沾地后才反应过来。
随后另一只脚的动作一顿,甚至把才抬起的屁股又压了回去。这完全是多年职场保命练就下的下意识行为,蒋楠额角瞬间冷汗直流。
看着靳择琛的表情都快哭了。
我又做错什么了?这是要开除我了?!
可是明明几分钟前还在交代我任务的啊!
果然墨菲定律从不欺我,他前脚才想完房贷的事,下一刻就用冰冷的现实告诉他:想什么房贷,你连下顿饭都吃不上了,住大马路喝西北风吧。
靳择琛觉得有风吹进来,还一直没停,忍不住睁开了眼。
看见蒋楠那要哭不哭的表情皱了下眉,“你这什么表情?去吧,把购买记录留好,走钉钉流程给你报销。”
果然,报销是我们共事多年,你给的最后的温柔。
蒋楠双唇抖得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