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成功登顶之人,都不是无缘无故获得的成功,从绿桃每每骄傲话语中,蔡鞗知道,老蔡太师在“差役”比他人率先迈出第一步时,他就已经成功了。
差役与雇役不同,是官府的强制征募行为,帝国财政不足,不是司马光不想为帝国增收,而是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而是重新拿回盐巴所有垄断权利,把商贾赚取银钱机会全部剥夺,全部废弃以往发行的盐钞,事实上就是政府对民间的债务违约,强行掠夺行为,这笔钱财没人具体统计。
债务违约为朝廷填充了大量财赋,官家是满意的,但来自民间的不满和每每的不合作,元祐党人也迅速崩溃瓦解。
蔡京是个冒险者,在王安石执政时,被王安石女婿蔡卞推荐,成为改革派王安石一系,王安石倒台之际,司马光元祐党人废弃王安石改革政策,欲要拿回所有盐政以及商榷垄断权,蔡京以“差役”第一人投名状,背叛了改革派而加入元祐党人一系。
司马光执政时,蔡京表现的极为优秀,面对民间压力,元祐党人纷纷崩溃倒台,在崩溃之际,把能力颇强的蔡京推到了前台,希望由他来继续元祐党人政策,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蔡京反手又成了元祐党人的掘墓人。
蔡京政治手腕尤为恐怖,也绝对的冷血无情,为了彻底清除元祐党人,亲自立碑书写元祐党人碑文,为了干掉王安石改革派一系,利用妖人张怀素作乱造反,一举驱除倾向王安石改革一系官吏,其中就包括了亲弟弟蔡卞!
面对老蔡太师这位便宜老爹,蔡鞗打心里是有些畏惧的,敬畏他的权谋和冷血无情,偏偏还要庇护在他的羽翼之下,与苏家和大多数商贾一般无二,既不喜反复无情的蔡京,偏偏又无奈离不开。
苏臻无可奈何,为了被朝廷死死套牢的百万贯盐钞可以脱手,不得不期望逼走杭州蔡府苏眉苏氏女,而他绝对没能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蔡鞗在苏眉眼里份量有多重!
中秋月夕,杭州蔡府有些冷清,看着张灯结彩,门庭除了些产业管事上门外,并无多少他人登门拜访,城内反而多了些流言蜚语,无一例外的针对蔡鞗,针对蔡京的科举改制。
蔡鞗性子喜静,蔡府的冷清也不会影响到了他,每日里躲在书房里翻看典籍,自己编写自认为合适的蒙学教材,就当前世时为儿子启蒙,还有就是弄些绿桃也不明所以的乱七八糟东西,有几次小丫鬟向苏氏告状,苏氏却不闻不问,而小丫鬟也被他按着欺负了好几回,之后……小丫鬟任由他胡作非为。
一连三日,各花楼游街吸金,整个杭州城热闹非凡,每一日都会有诗词被无数人流传吟唱,绿桃好像很喜欢,与记忆中花痴一般无二,尤为花痴fēng_liú才子佳作,每每会跑到书房里向他炫耀,被欺负了好几回也未有丝毫改变。
蔡鞗满手黑乎乎,蹲在地上仔细研究一堆黑乎乎烟花火药,为了不让小丫头埋怨自己一身灰,他也只能穿着小牛鼻犊裤、坎肩背心。
一边细细检验火药,一边翻看家中珍藏的《武经总要》,不时还挠头仔细记录,小手乌黑,小脸也成了大花猫。
盘膝就着厚实书本,用着劣质钢笔写下:《武经总要》言
“砰!”
房门猛然被撞开,正书写的小手猛然一抖,在纸张划出一道长长歪扭七八墨黑划痕……
“少爷少爷,又有了佳作,张公子又有了佳作!”
“花下愁,月下愁,花落月明人在楼,断肠春复秋。
从他休,任他休,如今青鸾不自由,看看天尽头。
香暖帏,玉暖肌,娇卧嗔人来睡迟,印残双黛眉。
虫声低,漏声稀,惊枕初醒灯暗时,梦人归未归。”
“还有还有……吴姬姐姐也还有……”
“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看着得意洋洋的小婢女,低头又欲哭无泪看着好不容易写下的笔记……
“绿桃——”
“本少爷与你拼了——”
蔡鞗甩下手里书本、纸张,跳起来就把呆愣的小丫头扑倒在地,很是用着两只小黑手在她脸上、胸口一阵乱抹,将她也抹成了个大花猫。
“呜呜……呜呜……少爷欺负人,绿桃……绿桃要告诉夫人……呜呜……”
绿桃被抹的满头脑火药黑灰,又唯恐伤到了他不敢奋力抵抗,双手捂住头脸大哭。
“哼!”
“还要告状,还委屈了你不成?你不是不知道,少爷我写个字容易吗,全被你个丫头毁了!”
见她被欺负哭了,蔡鞗也不好意思再骑在她身上,嘴里却恼火不饶人。
“不就是个词牌吗,诗词只是小道,古往今来帝王名相,有几个以诗词盛名于世的?南唐李煜倒是个大诗人,可那又如何?还不是国破被辱?还不是妻女被人肆意羞辱?”
“哼!”
“整日没个正行,这次又是什么词牌?”
蔡鞗很是不满,好不容易将笔画多多古文抄写记录,被她一惊吓,又要重新来过,可看着她可怜巴巴委屈模样,也知道她的小心思,希望他也可以成为杭州,乃至天下fēng_liú倜傥的大才子,可他哪里会什么诗词,连格律都弄不明白,又怎么可能书写了出来?顶多也就记着些陪伴儿子时,被迫与儿子一同背诵过些诗词。
绿桃好像也知道了自己过错,抹着眼泪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