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令眼神扫过群臣,见无人应答,继续道:
“我许家从未对朝廷有半分不忠,只因为我许家能征善战,便引来猜忌。
我入长安求学,锁龙蛊是何人所下,所有人都讳莫如深,但你们心里面真不知道是谁?
我在襄阳血战,这两名刺客跑来刺杀我的家眷,圣上说是投敌的叛徒,他们是何人安排,你们心里难道不清楚?
猜忌我能忍,害我一人、害我家小,我也能忍。
但现如今,我领命带兵五万出西凉,令是圣上下的。
攻南阳死了多少人,攻襄阳又死了多少人,我许不令可曾有过半句怨言?
关鸿业胡乱用兵,我不听调令强行进军,是为了给朝廷平叛,是为了大玥百姓不受战火殃及。
圣上只因为猜忌,便不顾百姓万民生死,让我强行撤军,我心里如何忍?
为君者,用毒计构陷忠良、派杀手刺杀前线将领家眷,在天下动荡之际,只因猜忌,便胡乱调兵打压将领。
如此愚不可及之辈,何德何能敢称君主?敢称百姓为子民?!”
语气越来越愤怒,最后一句话出来,顺时在太极殿内引起轩然大波。
‘如此愚不可及之辈,何德何能敢称君主?敢称百姓为子民?’
这是臣子能说的话?
文武百官都是面无人色,有焦急有恼怒有错愕,直愣愣的看着许不令。
关鸿卓气急败坏,抬手指向许不令:
“你放肆!敢直言圣上不配为君,你想造反不成?”
宋暨站起身来,怒视许不令:
“朕配不配为君,朕心里自有定数,你许不令何德何能,敢评价朕的功过?”
许不令岿然不惧,转眼望向宋暨:
“圣上功过,圣上心里清楚,但臣还是要数一遍。
圣上继位十余年,铁鹰猎鹿矫枉过正,致使数万百姓无辜丧命。
只因猜忌我许家,便在千阳关内陈兵十余万,耗尽财力养一群闲人,结果蜀地旱灾,朝廷拿不出赈灾米粮,让我父王去筹粮赈灾。
江南水患,明知吴王入不敷出,依旧强征钱粮,致使江南流民千里。
年前,派辽西军下江南平叛,只因为我出现在幽州,便派狼卫封锁幽州,把我当逆匪缉拿,还把关中军前调去西边;结果中部兵力空虚,致使北齐三十万大军入关,如今都打到了黄河沿岸!
四王弹劾圣上是大逆不道,但四王所列罪状,有哪一条是假的?”
满朝文武听的心惊胆战,却也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大玥变成现在这样,和宋暨削藩、打压武将密不可分,虽然他们也猜忌许家会造反,但终究是猜忌;宋暨却付诸于行动,行动还失败了,这几乎是四王起兵的导火索。
“你……”
宋暨根本没法回答,他就是猜忌许不令,此时已经撕破脸皮,也没有再遮遮掩掩:
“朕岂会无端猜忌你许家,你许家,特别是你许不令,敢说自己心中无反意?”
“臣对大玥忠心耿耿,未曾有半点愧对朝廷,愧对百姓!”
许不令坦然以对:“家父为臣取名‘不令’,意在‘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
圣上若行为得当,即便不下调令,我许家也会为朝廷抛头颅洒热血。
但圣上继位短短十年,便毁掉了孝宗和先帝近一甲子的休养生息,穷兵默武又无大能,导致整个天下狼烟四起,若仍由圣上继续胡来,大玥的江山迟早分崩离析!
我许家随孝宗皇帝开国,如何能再听从圣上的调令,亲眼看着大玥在圣上手中灭国!”
许不令面向宋暨,抬手躬身一礼,怒声道:
“臣,许不令,恳求圣上退位,以平东部四王、满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之愤!”
话语落,太极殿内瞬间陷入死寂!
文臣武将、王侯公卿,皆是不可思议的看着许不令。
他们知道许不令是来要说法讨公道的,却没想到许不令直接开口请宋暨退位!
宋暨站在龙椅前,双拳紧握,如同暴怒的雄狮,死死盯着许不令:
“你许不令狼子野心,逼朕退位,安的什么心,朕岂会不知,满朝文武岂会不知!”
洪亮嗓音在太极殿内回荡,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并没有群臣的应和。
就好似当前局面,只是两个男人站在台阶上下争吵,大殿中百余人都是看客。
君主之威不容丝毫诋毁,废帝向来都不是小事,但有时候也不算大事。
只要满朝文武都不听宣,皇帝也当不成了,宰相或者太后权势太大,也能废帝。
群臣对宋暨确实有怨言,但往日积威太重,一直都不敢去想这个,也没人敢开口。
此时许不令开了口,群臣反而不似方才那么错愕震惊了,低着头默然不语,等着前面的人先表态。
太尉卓怒火中烧,抬手指着许不令:
“许不令!你就是狼子野心,意图篡位!来人,来人!”
大殿外,殿前卫士小心翼翼的跑了进来,却不敢靠近。
宰相萧楚杨已经弄清楚了许不令的目的,此时上前一步,躬身道:
“许不令此言有理。圣上继位以来,政令虽无大错,却有隐忧;如今东部四王集结兵马百万,中原大地民不聊生,北方强敌又咄咄逼人,若继续拖延内政不稳,我大玥朝,恐就此分崩离析。
臣萧楚杨斗胆,恳求圣上禅位于皇长子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