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当年先帝在位时,大抵是由于先帝年老昏庸,淮南王就起了心思。
他不再效力于朝廷,而是在淮南封地占地为王。
先帝奈何不了他,又与别国交战时连连吃了败仗,根本无暇顾及淮南王,便勒令淮南王三年之内不许回京。
为的就是防他在京中与朝廷官员结党营私。
如今三年期限已到,先帝与淮南王之间的恩怨,这个烂摊子便落到了嬴湛身上。
像淮南王这样的人,一旦野心被激活,只会疯狂滋长。
如今先帝驾崩,皇帝登基,他的野心自然还在。
所以,淮南王与皇帝之间的关系能好就怪了。
想到这,倾颜在心中暗自摇头。
这个淮南王,胆子可真大,放着好好的淮南不呆,居然敢回京。
要么是他很自信,要么就是他在密谋滔天大事!
只见嬴湛深邃的墨瞳骤然一紧,昏黄的光线照在他俊朗的脸庞,英挺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硬朗,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似乎心底永远有一种仇恨。
在抬头的那一刻,他对上淮南王那双炯炯有神地眼神,眼底的情绪隐藏不见。
接着,嬴湛也爽朗一笑。
他抬起左手,拍了拍淮南王的手背,“好!好!很好!”
倾颜瞧着他们二人笑得爽朗,只觉得他们皆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表面上看似笑谈,实则暗流涌动,各自打着心里的如意算盘。
说着只有他们才听得懂玄机的话,在那暗自交锋呢。
尤其是皇帝,演技甚好。
明明得知淮南王回京后就已然心气不顺了。
如今亲口听说淮南王要在京中定居,指定心中都气炸了。
可面上还是能不动声色,好似他与淮南王关系很好似得。
淮南王与皇帝客套几句后,皇帝就被迎进了府邸。
自始至终,倾颜都没听到皇帝说过一句恭喜或道贺的话。
她是越来越搞不懂这个婚宴是怎么一回事了。
之前出来的急,倾颜只向秦姑姑了解了淮南王的事情。
如今周围人多眼杂,她也不好多问秦姑姑。
倾颜带着大大的疑问,被一名女仆迎到了女眷们的偏厅。
北临国不讲究男女大防,因此男女可以一同出席大场合,也可随意逛街。
只是,男女之间终究侧重点不一样,聊不到一块儿,便将男宾女宾分在不同的院落和大厅。
之前在门口时,倾颜还没觉得什么。
如今到了女儿堆里,她才发现那些世家贵女都用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仿佛在说:哟,这不是废后江倾颜吗?她怎的陪同皇上来参加婚宴啦?
反正,倾颜从她们眼中看到了很多复杂的情绪。
许是她以前作恶太多,又或者是众人担心站错了队。
是以,没人和倾颜套近乎。
但她好歹是宫妃,到底也没人敢难为她就是了。
她们只是与她稍微照了个面,意思意思地打了个招呼,就各自嗑瓜子聊八卦了。
在座的贵女们,一个个打扮得雍容华贵,可是厅内却没来由地充满了八卦气息。
倾颜对京中八卦一无所知,顿时倍感无聊。
就在倾颜无聊的时候,一名着深紫色深衣的贵妇人走到倾颜跟前。
“江贵人,我听闻王府有一处梅园,如若方便,可否一同前往赏花?”
说这话的,正是之前站在睿亲王身边的女人。
倾颜听到邀请,恨不得立马拍手叫好。
但碍于周围人多,加上面前是个温柔的贵妇人,她还是不要把人家吓到了。
倾颜回头,小声跟秦姑姑确认了此人正是睿亲王妃后,立马回:“你来的正好,我正有此意,咱们这就去赏梅吧!”
这已经是她很矜持的回答了。
倾颜当下就起身,扶着秦姑姑的手往外走。
出了大厅,倾颜觉得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用手轻轻抓了抓睿亲王妃的手臂,姐俩好地说,“得亏你把我带了出来,否则不知要在里面闷多久呢。”
睿亲王妃轻笑一声,“我是异国他乡嫁过来的和亲公主,融入不了京城贵女们的圈子,所以,每回同王爷出来参加宴会,无非就是像尊木头似得坐在那。”
“今儿我东瞧瞧,西看看,就见你似乎也觉得大厅无趣,便邀你一同出来走走了。”
就这样,倾颜和睿亲王妃一面往梅园走,一面说了她失忆一事,还借此机会与睿亲王妃聊了北临国的婚俗。
睿亲王妃倒是很有耐心,同倾颜说了许多体己话。
王妃还安慰了倾颜,大抵是觉得倾颜顶着个废后身份不容易。
又听闻倾颜跳楼,想要安慰倾颜受伤的心灵。
对此,倾颜倒是笑着说都过去了。
与睿亲王妃聊了一番后,倾颜这才知晓,原来北临国的大婚是矜持的、安静的、略带伤感色彩的仪式,需穿黑衣在黄昏举办。
婚事可以搞得阵仗很大,但不能有任何奏乐之声。
说是《礼记》中说过,大婚是阴性的,乐声是阳性的,不可用阳去破坏阴。
必须得在严肃安静的氛围当中,让新娘子领会为人要阴柔宁静之义。
亲朋好友来参加婚礼可以,但不可道喜。
因为大婚意味着人事代谢、新老交替,新人要当家做主,新人的父母要做爷爷奶奶了,想想就辣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