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发虚:“不会吧?廖相爷那样的大族,怎会用这么小的河运行?”
码头势力而已,除了恃强凌弱、收保护费这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在做接待工作。
虽然号称地头蛇,但面对真正的权贵,却也要老老实实、恭敬有加。
而通州廖家,绝对是这种权贵。
如今,廖家老太爷出任当朝相辅,真可谓是极盛之家,向来是各码头小心应对的家族。
他们小心供着还来不及,哪敢找茬、来祸害人家的货物?
只是,当前情形,看着和以往很不一样啊。
“不会是吓唬人的吧?”另一人不怎么相信。廖家管事一向高高在上,从未距离混混门如此近过,很不能适应的说。
“那咱也不敢动吧?再说,谁敢随便冒充廖家管事?事后咱们把风声透露给廖家,姓顾的小子还要不要混了?他又不是傻的。”
“要不,咱还是先别动手了,回禀大哥之后再看?”
“对的对的,咱听大哥定夺。若姓顾的不知深浅,真找来不相干的人冒充廖家管事,咱能直接把他的船扣下,私分了货物。之后给廖家报信,没准儿这三条船都能落在咱们手中。”
如此美好的前景,立即让这几个人停了手,再把同伴招呼过来,竟是撑着小船离开了。
这几人窃窃私语,张管事和星耀多多少少听到一些。
星耀指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对张管事笑道:“竟然有这样的傻缺,张爷?您没见过吧?”
张管事也微笑着。
他真没见过害人还这样嚣张的,更是第一次听到“傻缺”这个新鲜词儿。“傻子”和“缺心眼儿”合起来的意思吗?
还真别说,和顾天成着一路行来,真是有趣的很呢。
星耀没太关注那两条船,只管拉着张管事的胳膊,说道:“前面也闹腾开了,等着您摆平呢。”
“没规矩!”张管事奋力把自己的胳膊拯救出来。抖了抖衣袖,抻了抻衣领,才背着手,四平八稳的随着星耀,往吵闹的方向过去
要说这种被人重视、救危救难的感觉,真是不错。
廖家管事在外行走,尤其担着主家差事时,更是一路通畅,根本遇不到这种波折。
所以,也就没有了这种先被人轻视,之后亮出名号,吓退一干人的畅快。
他也不着急,这船上,廖府的人不是只他一个。
不过寻常码头的几个肖小而已,他们廖家出来的人,若哪个平白被人欺负了,可不单单是他一个人的事,那是丢了主家的脸。
张管事和星耀来到船头时,场面正僵持着。
上船打算嚣张一把的码头小弟们,听几个家丁亮出廖家下人身份,便开始迟疑,不敢再有更多举动。
回去报信的兄弟刚离开不久,他们在等赵博财的下一步指示。
张管事气定神闲的踱过来,星耀极为狗腿,不知从哪里整了条长凳,端端正正放在张管事身后。
张管事撩袍子坐下,才甚是讥讽的看向几个码头混混。
在他眼里,这几个就是不知死的,居然有胆和廖家家丁对峙。
“怎么回事啊?听说翼阳码头的大人物,对通州廖家很不满意。我这个在廖家当下人的不敢怠慢,赶着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这就是底气,廖家的下人,在寻常人面前,那就是有身份的体面人。
现在,就是官府的人来了,对着廖家管事,也得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一个不小心被抓住把柄,丢差事都是轻的。
廖家一个家丁很捧场的向前一步,添柴道:“他们说,咱们主家送往祖籍的节礼夹带了朝廷禁运物品,让咱们把箱子都打开,让他们一一查看。”
“我们……没……”这话一说,几个混混腿都软了。他们的确说多,船上的货夹带了违禁物品。但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说廖家货物夹带啊,更不要提廖家送往祖籍的节礼,这是误会好不?
张管事都气笑了,廖家送去祖籍的节礼,都是郑重打包装箱的。除了老宅主子们,谁有资格开箱?
况且,查验朝廷禁运物品,那是衙门的事情。
你一个码头混事儿的,跑来人家船上吆五喝六,欺负新入行没根基的河运行,想多榨些油水出来吧。
“不知翼阳码头是哪方的大人物坐镇?不但能代替衙门做事,还能翻看廖家送去祖籍的节礼。要不要我代我家主子置办了礼物,先上门拜过码头再走?”
廖家百年大族,名声不是自家吹出来的。尤其是在通州境内,廖家更是声名赫赫。
距离通州仅一两天路程的翼阳,有当朝相辅背景的大族廖家,就被人强行打开送往祖籍的节礼……
还有,这代替主家拜码头又是个什么意思?廖家主事的,据说是廖大老爷,廖大老爷在翼阳拜码头?
几个小喽罗面面相觑: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别看他们平日能吆喝,但真闹出事来,朝廷随便派点什么人来,包括他们大哥赵博财在内,他们就是个任人宰割的结果。
以为对付的只是个小地方的小河运行,没想到撞到了庞然大物。
这几个混混都没用商量,只对了对眼神,便开始后退。
张管事和廖府下人没有阻拦的意思,他们原本也没想着教训什么人,看到这些原本耀武扬威的人,听到廖家身份之后,便吓得面如土色、仓皇而走,已经挺有意思了。
星耀和船老大站在船舷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