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皇起了心思想叫黛玉去贾家看看,以免人口舌,这事皇上很快就得了信儿。
于是晚上批完奏折,皇上出来散心,心里寻思着事儿,走着走着就溜达到皇后宫中了。
皇后正在给大儿子写信,中秋快到了,北境那地方天气渐渐凉了,虽那处不缺好皮毛,但出于慈母之心,娘娘也给儿子准备了许多衣物,又打算去信问问,今年什么时候能回京。
虽皇帝春秋鼎盛,一时半会儿的也轮不着她们娘俩惦记皇位,儿子在外倒也安全,很是不必回来跟他那叔叔和弟弟们掺和,但是哪有做母亲的不思念孩子的呢。
皇后写了几笔,想想如今前朝后宫乱七八糟的情形,也不免叹了口气,想儿子回来,又不想叫他回来,真是两难。
皇上的声音就在背后响起来了,“大半夜的,梓童因何事烦恼?”
皇后的耳朵何其灵敏,如何没听见身后的脚步和鼻息声,只不过不愿理他罢了,见皇上终于出声儿,这才回转身来,嗔怪道,“陛下又作怪!”
起身安置这难缠的祖宗坐下,又叫上了茶,皇后这才把信纸递过去,“正给承佑写信呢,这不中秋节快到了,给他送些衣物,再问他今年何时回来。”
皇上拿过信纸扫了两眼,放在桌上,“这小子在外玩儿野了心了,前几日来信不还说跟他大伯去了北境更北的地方,在极夜处抓了好些个未开教化的熊人回来干活儿?他大伯野心大着呢,爷俩极能折腾的,这小子未必愿意回京在宫中过消停日子。”
皇后道,“我何尝不知,放出去的熊崽子,想捞回来就难了,只是陛下,承佑明年就十八了,就算不成亲,也该定亲了。”
娘娘语气柔和,“承佑是做哥哥的,他不定下来,下面弟弟妹妹都耽搁了。”
皇上眉头皱了一皱,只一想就明白了,“是淑妃又来烦你了?”
皇后娘娘笑笑,很不在意,“初一那天,在我这儿絮叨了许久。她膝下的二皇子只比承佑小了半岁,她急着抱孙子呢。”
皇帝老脸一红,拉着皇后的手,吭哧半天道,“是我的错,委屈你了。”他年轻时宠淑妃宠晕了头,差一点就叫她抢在皇后前面生了孩子。
皇后依旧很温柔,微微一笑道,“陛下也是为了皇家绵延子嗣,何错之有。”
皇帝理亏,转移话题道,“淑妃可说相中了哪家姑娘?”
皇后道,“听她话里的意思,是相中了一个勋贵家的嫡女,打算取来做正妻。”
这明显还有后话啊,陛下便接着道,“怎么的,正妻不够,还要纳妾?”
娘娘依旧是那温柔的模样,很是直言不讳,“淑妃说,二皇子这阵子在朝中颇被陛下重用,满朝也尽是赞誉。既这样,那大婚也不能太寒酸,身上怎么的不得有个郡王爵位,封王的话,一个王妃就不够了,单侧妃就得两个。”
皇帝陛下冷哼一声,“她可是真敢说。”也是真敢想。
娘娘笑道,“不过是仗着陛下疼她们母子罢了,有何不敢的。”
皇上突然觉得脊背一寒,想诅咒发誓,但是看见娘娘清凌凌的眼睛,立时便又认错道,“是我当年做错了!”
竟连自称都不用了。
娘娘温温柔柔的,“过去的事儿,提他干什么,陛下忘了吧。”谁稀罕记着你们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情情爱爱去。
娘娘又说了几句淑妃,把她的打算跟陛下都说了,又道,“淑妃出身低微些,但是她相中了娘家侄女,想要给二皇子纳了做侧妃,说俩孩子打小儿青梅竹马的情谊,她不忍心拆散了,这个我觉得略不妥当,但是也不好说些什么。”
皇帝奇道,“咱们在潜邸时,淑妃娘家总来人看她?”
皇后笑道,“陛下说哪里的胡话,淑妃父亲当时不过七品芝麻官,一家大小都跟着在任上,她年年过节都要悲泣见不着亲人,还要陛下您哄来着,您是给忘了?”
陛下唬着脸,“那我是把老二丢给淑妃她父亲一家子抚养了?”
娘娘拿着帕子捂嘴笑道,“又说气话。”
皇帝确实很生气,“不过我登基后,叫她外八路的亲戚进宫探望过几次,皇子的面都没见着,哪里来的情谊!越发糊涂了!”
娘娘听了,心里叹息一声,宠着时只说天真单纯,惹人怜爱,这一旦情爱褪去,看吧,就成糊涂了。
只是她也没说什么,并不想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道,“所以我说,到要叫承佑回来看看,问问他的心意,若是在外有了心仪的姑娘,也可以,叫他大伯做主也成,不管怎么说,好歹有个着落。”不然总有人拿她儿子说事儿!
皇上嘴巴一撅,“我是承佑的爹,儿子又没过继给他,干嘛叫他做主!”
但是你这些年在儿子身上花的心思,还真没有人家做大伯的多,皇后在心里暗自吐槽道。
若不是后来很快被封了太子,一家子都搬进了皇宫,当时只是个王妃的皇后,差一点就想把儿子直接过继给前往北境的前太子殿下了,那时候承佑便耐不得京中夏日酷暑,每年都要遭几个月的罪。
其实现在过继也不是不可,反正他大伯妻妾虽有,但现如今也一直没有个一男半女的在膝下承欢。
只不过这嫡长子身份,略拖累儿子了。
娘娘叹息一声,把这些不靠谱的念头丢下,继续打发眼前的男人,“陛下今晚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话都说了,闷儿也解了,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