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忍不住的侧目,这一位‘火气’极大,在元祐初就敢与司马光对喷,单枪匹马将一众‘旧党’大佬驳的哑口无言的人!
要知道,司马光,吕公著等人都是当世大儒,一般人岂能说的过他们?
即便是高太后,也忍不住坐直身体。
当初章惇破口大骂宰执司马光,骂他是‘村夫子’,将朝廷里的相公们更是骂了个遍,是一个敢说敢作,无所顾忌的厉害人物。
赵煦看着章惇,眼神有些意外。
这章惇,不像一个曾经差点拜相的人,更像一个书塾里的严厉教书先生。
章惇已经有七年没有见过赵煦了,他来到近前,审视了一阵,又瞥了眼帘子后的高太后,抬手行礼,语气平静无波,道:“罪臣章惇,参见官家,参见太皇太后。”
高太后神情漠然,没有说话,实则万分警惕。
朝中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些诡异,章惇话音落下,没有半点动静!
赵煦微微歪头,打量了章惇一阵,心里计较着,道:“章卿家,为什么自称罪臣?”
章惇抬起手,忽然朗声道:“回陛下,其一,臣反对割地求和,与朝中滚滚诸公不合。其二,臣厉行肃贪,令当朝相公们不满。其三,环庆路多有败事,臣是罪魁祸首。请陛下下旨斩臣头颅,以安朝中百官之心。”
章惇话音一出,朝中不知道多少人心惊肉跳,头皮发麻。
这位还真敢说啊!
同时,很多人又想到,章惇这么说,是掌握了什么吗?
不知道多少人在悄悄对视,大家同朝为官,谁不知道谁,真要是抖搂出来,按着法度,这紫宸殿里,有一半人得斩立决!
不等赵煦说话,章惇直接转向吕大防,冷声道:“吕相公,三司衙门亏空三百万,环庆路军饷三百万消失,你该当何罪?”
吕大防眼皮抬起,看了他一眼,理都没理。
章惇见他还是这个德行,再次转向赵煦,道:“陛下,朝中发生如此龌龊,依旧波澜不惊,可见已病入膏肓,不可救药!臣请陛下将罪臣与吕大防一同削首示众,以儆效尤!”
殿中有人听着不像话,刚要踏脚出列,就被人悄悄拦住,那人暗暗摇头,同时嘴唇蠕动,无声道:别说话,小心被捎带上去。
要出列的人立马退了回去,低着头,再不敢乱动。
陈皮倒是第一次见到章惇,惊的是目瞪口呆,这位章相公,还是真是……脾气火爆!
赵煦同样面露异色,这位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他瞥了眼高太后的帘子,连高太后都不说话了?
难得有这么给力的臣子,赵煦自不会作壁上观,微笑着道:“章相公莫要激动,亏空以及军饷,都是三司衙门的事,怎么能怪到宰辅头上呢?”
章惇剑眉一翘,当即转向吕大防,喝道:“敢问吕相公,三司衙门的亏空,你可知情?”
章惇话音落下,赵煦就淡淡道:“吕相公,知不知情,要说清楚。”
苏颂瞥了眼赵煦,又看向章惇,哪里看不出来,这两人已经一唱一和,联手向吕大防发难了。
二范对视一眼,齐齐拧眉。
三司衙门的事,到底是一件大案,不可能三言两语就推脱了。吕大防要是不解释清楚,依照今天的情势,怕绝难轻易脱身。
殿里的众臣更是清楚,目光都看向吕大防。
高太后无声坐起来,盯住吕大防。面对赵煦她已经要小心谨慎,又多了一个炮仗一样的章惇,更令她警惕与不安。
吕大防默默一阵,道:“不知。”
章惇嗤笑一声,道:“你倒是推脱的干净。我再问你,环庆路军饷的消失,你知不知情?”
吕大防这次没沉默,直接道:“不知。”
章惇就是等他这句话,猛的转向赵煦,抬着手,沉声道:“陛下,三司衙门亏空三百万不知,环庆路军饷消失还是不知!这是宰执吗?尸位素餐到这种地步,我大宋是无人了吗?臣请罢黜吕大防,交由有司审讯问罪!”
赵煦心里别提多舒爽了,有这样的臣子分忧,哪还用得着他劳心劳力的步步算计。
他保持神情不动,瞥了眼蔡攸,刚要开口,高太后忽然抢先,呵斥道:“放肆!吕卿家劳苦功高,又无实证,岂能轻易罢黜,更不能审讯!若再敢胡言,休怪老身不容情!”
眼见高太后忍不住了,赵煦自然要保章惇,这样可爱的臣子,怎么也得保住啊。
赵煦咳嗽一声,刚要说话,殿中忽然有人出列。
杨畏一直在观望,眼见吕大防就要撑不住,再等下去就没机会了,十分果断出列,抬着板笏,大声道:“启奏陛下,臣有吕大防与三司衙门,环庆路等串通一气,克扣,倒卖军饷的实证。”
因为章惇的突然到来,赵煦都快忘了还有杨畏在殿中,见他出列,双眼里笑意愈浓。
这个杨畏与吕大防关系极其特殊,之前吕大防遭难,杨畏挺身而出,事后吕大防知恩图报,大力提拔杨畏,不止是心腹,甚至是政治盟友。
朝中不少人看到杨畏出列,公然举告吕大防都是面色骇然,不可置信!
如果杨畏指证吕大防,即便没有实证,也不会有人怀疑,他们的关系太近了!
吕大防眉头皱起,缓缓转头看向杨畏,眼神厉芒跳动。
高太后不曾想会有小人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