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馆阁楼。
柳墨浓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了父母被北方周军杀害,家破人亡,街道都是火光和杀戮,她逃出家中被人捡到,然后带着逃亡渡江。
那个梦境同样是她的童年惨痛经历,留下了一段创伤阴影,使她长大成年后,都没有完全平复这段伤痛记忆,时常做噩梦在其中。
这一夜,她觉得自己的身子烫得厉害,仿佛烈火在烧一般,在梦里就如同被战火吞噬,不断灼烧,亲眼目睹亲人死去,自己也奄奄一息。
她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就这样不会再醒来。
可是,关键时候,有一个年轻男子出现在他的梦魇中,把她从炼狱苦难中救起来,历经一番困境,终逃出生天。
他的眼神是那样清澈!
他的关心是那样温暖!
他的手臂是那样的结实有力!
他的手摸在自己脸颊上,是那样的真实!
他的嘴唇是那样柔软……
柳墨浓心中感激,被他抱在怀内的时候觉得无比安全,是梦中那个男子救了她,带着她脱离了无限噩梦。
甚至她有一种错觉,那个人就站在她身边,真实存在一般,细心照顾了她一晚!
“咳咳!”柳墨浓咳嗽两声,身体似乎恢复了知觉,头脑也不像前两天那样刺痛浑浊,体温也不滚烫发热了,她苏醒过来,睁开睡松的眼眸,就看到床榻前的小荷与沈珈茹映入眼帘,先是一怔,心中浮现出一丝失落和苦涩。
终究是一场梦而已,现实中……并没有那个年轻男子!
小荷抹着眼泪道:“小姐,你终于醒了。”
沈珈茹关心道:“柳姐姐,你觉得身子如何了?”
柳墨浓苦涩一笑道:“暂时还死不了……”
“小姐你不要这么说,我怕……呜呜……”小荷再次哭了起来。
“别哭了,小荷,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醒过来了,就不会有事了。”柳墨浓有气无力地说出来。
沈珈茹说道:“柳姐姐,你的热病已经退了,苏公子说,等你醒来后,要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柳墨浓愣了一下,旋即又问道:“什么苏公子?”
小荷在旁解释道:“就是当日小姐落水时,那个救你上船的登……苏公子!”
她刚要说出登徒子,却停住了,改口成了苏公子。因为昨晚她说过,只要苏宸能够治好她家小姐,她就不再称呼苏宸登徒子了。
虽然此时柳墨浓尚未完全治愈,但是,明显有了好转,身子不再高温体热了。
“是他?”柳墨浓脑海里还有印象,浮现出他的音容笑貌,渐渐地,与她在梦里出现的那位英雄男子,在一点点重叠。
“他……昨晚来过?”
小荷点头道:“何止来过,他昨晚在小姐房内待了一夜,在照看你的病情,后来我们睡着了,应该是他给你擦的额头和手心,坚持了一晚上,终于退热了。”
柳墨浓闻言之后,心中忽地莫名悸动几分,难道她昨晚梦到的事,都是真实发生的?
那个苏公子,就在自己床边,照顾了她一晚上?
想到这些,原本不怎么热的身子,就感觉燥热了几分,脸颊忽然变得红润了。
“小姐的脸又热起了啦,快多喝热水退热!”小荷拿起茶水杯,里面放着温开水,直接给柳墨浓大口大口灌下去了。
“行了行了,我都要喝饱了,扶我坐起来,躺的有些头沉了。”
柳墨浓在小荷的搀扶下坐直身子,倚靠床头,闻向她道:“究竟怎么回事,说给我听……”
小荷小嘴巴巴地把昨晚上韩云鹏和苏宸登门来给她看病,如何被桑妈妈拒绝,又到苏宸和刘神医相认师兄关系,然后苏宸拿出新的药方给刘神医,一番波折之后,苏宸自愿留下照顾一晚,直到天亮后清晨才离开。
“他在房内待了一晚……”柳墨浓露出惊讶之色,这是第一个男人在她闺房留宿啊!
沈珈茹怕她多想,安慰道:“那苏公子是郎中,为了给你治病,留在外轩等侯,即便后半夜进了柳姐姐的卧榻内轩亲手照料,但以苏公子坦荡胸襟,君子之性,应该不会有所轻薄,请柳姐姐放心。”
柳墨浓脑海浮现了那个场景,不但没有恼怒,嘴角竟轻轻翘起了一个弧度。
“他有留下什么吗?”
小荷想了想,说道:“苏公子好像还写了不少字,有一些唐代的诗,还有几首新词。”
柳墨浓顿时来了兴致,说道:“小荷,去拿给我看下。”
“小姐,可你现在需要休息……”
柳墨浓摇头道:“已昏睡了两日,不想再睡了,要吃点东西,再提提精神,你把他写的字都拿来,然后去给我准备一些吃的。”
“那好,稀粥已经熬好了,我过去拿!”小荷点头,听到自家小姐要吃东西,顿时高兴起来,先跑去外轩从桌上拿了那些写满诗文的纸张递给了柳墨浓,然后跑下楼去准备粥和咸菜去了。
柳墨浓看了手里一些纸张,上面部分写着都是一些唐诗,李白、杜甫、白居易、李商隐、杜牧的诗文都有,字体瘦劲,骄若蛟龙,飘若流云,以她自幼对书法的见识,也是暗暗佩服。
翻过这些唐诗之后,还有几首曲词,让柳墨浓眼神一亮,竟然没有一首是她曾见过的。
《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