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水,满天星辰,璀璨夺目。
白素素下了马车,步入白府大门,一身素白长裙,在夜色下显得如安静绽放的一株昙花。
今日在白润楼做完了账目,有了阿拉伯数字符号,做了统计表之后,这次查账就方便多了,甚至还轻易稽查出有些商铺的掌柜有挪用公款、做假账的情况,被她铁腕处理掉了。
回到白府时,已近深夜,虽然浑身都有些乏累,但是内心层面,却感觉不像以前那么空虚和孤独了。
就好像自己的内心中,走入了一个人影,在一点点从模糊变得凝实。
面对这种情况,白素素既没有特意去抹除,也没有积极去迎合,只想顺其自然,任其发展,因为那个人,令她有了强烈的好奇,以及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
白素素心不在焉走回自己的庭院时,发现一老一仆正在她的精致小院内,喝茶赏着月色。
“爷爷,这么晚了,你还没有睡吗?”
白奉先转过头看了白素素一眼,原本她是青春韶华、倾城美貌,应该享受少女未出阁前的清闲和快乐,但如今家族重任压在她肩上,一天从早忙到晚,到了深夜,才一身疲惫的回到家,心中还是有些疼惜,以及深深的无奈。
这白奉先膝下还有三子,大儿子白守仁,本是继承家业的人选,可是十年前出了意外,折了双腿,只能做轮椅,他只有一个女儿,就是白素素,属于大房一支。
二房是白守义一家,也是白素素的二叔,此人名有“义”字,但是做事却一点不仗义,下手黑,口碑差,好赌钱,喜欢寻花问柳,颇被白奉先不喜。白守义有一子,今年十六岁,只比白素素小了一岁,但跟她的智商差了十倍,纨绔子弟一个,比以前的苏宸还要不堪的多。
三房白守智虽然名字带了一个“智”字,但智商平平,属于一个木讷的老实人,任劳任怨,典型四肢发达、头脑简单那种,管理一个小商铺、杂货店,勉强还凑合,绝对无法胜任大家族的掌舵人。
所以,白奉先只是委派白守智一些跑腿运货的差遣,比如带人看窑口,运瓷土,给金陵的商铺配货时作为领队出行,这些体力活交给他,也是让他多在外面磨炼一番,能够增加一些心智。
但白奉先接近七十的年纪,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家族内忧外患,让他不能不焦虑心急家主位置接班人。在年轻一辈中,只能把白素素拉出来培养,打算让她能够撑住白家十年、二十年,使得白家稳固,以后时机成熟,再把家主之位,传给嫡系一脉合格的男性继承者,这就是白老爷子赋予给白素素的使命。
“回来这么晚呀?”白奉先关怀问道。
白素素点点头,说道:“即将进入四月,最近素素在查前三个月的账目,进行一番核对,好做到心中有数。”
“没有大问题吧?”
白素素摇头道:“发现了一些账目纰漏,不过,我可以应对处理,请爷爷放心。”
白奉先对这孙女的经商能力,还是十分信任放心,没有细问,而是转移话题道:“你最近似乎跟苏宸那臭小子,走的很近啊?”
白素素听到苏宸的名字,神色才微微动容,眼神从疲倦变得多出了一些神采,回道:“嗯,再谈一些生意上的合作。”
“跟他谈生意,这姓苏的小子靠谱吗?”白奉先显然对这个苏宸还有些意见,自己两次登门劝他入赘成亲,都被婉拒了,热脸贴了冷屁股,这让白奉先心里很不爽。
白素素脑海中浮现出苏宸的音容笑貌,还有那些奇思怪想,新颖言论等,嘴角溢出一丝弧度,淡淡笑道:“还行吧,可以合作!”
“你笑什么?”白奉先本来是冷着脸谈苏宸,却发现自己一向冷冰冰的孙女竟然笑了。
白素素立即绷起脸色,摇头否认道:“孙女有笑吗?”
白奉先咳了一下,颇为无语,什么时候自家这个经商头脑近乎妖孽的孙女,也开始自欺欺人,装傻充愣了。
“你们在合作什么项目,我怎么还一直没听说呢?”
白素素平静答道:“香皂肥皂,几种烈酒酿制,还有最新的驱蚊花露水……”
白奉先闻言之后,不甚明了,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白家的辅业,旁枝末节,爷爷希望你能够把关注重心,放在制瓷上。我白家在百年前,藩镇割据,黄巢之乱后,从北方南渡到了润州,祖上曾是唐朝临城邢窑的首席匠师,还在将作监任职过,后来北方混战不休,祖上才南下,这白瓷制造工艺,他懂得最多,所以在润州城才迅速立足,发展成为制瓷大族巨贾。”
邢窑始烧于北朝,衰于五代,唐代时为制瓷业七大名窑之一,也是我国北方最早烧制白瓷的窑场。以邢窑白瓷为代表,与南方地区越窑青瓷相匹敌,一青一白并驾齐驱,获得“南青北白”的美誉。
唐代陆羽在《茶经》中有这样一段描述:“邢瓷类银,越瓷类玉,邢瓷类雪,越瓷类冰,邢瓷白而茶色丹,越瓷青而茶色绿。”
其实华夏古代的制瓷,先有青瓷,然后到了北朝和隋唐时候,在烧制青瓷的基础上,工匠们不断精选铁含量较低的原料创造出原始白瓷,之后又逐步发明了化妆白瓷,工艺不断改革创新,唐代中期才有精细白瓷的出现,进贡皇室,远销海外。
白素素认真听着,对于家族兴起历程和白瓷的发展史,她早就听过多次,但是白奉先这样郑重其事讲出来,她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