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拾味馆门口下车之后,付拾一细细叮嘱李长博:“好好和伯母说。”
李长博应一声,灯火下,眉目显得格外温和。
目送李长博上了马车后,付拾一这才转身进去。
一进去,付拾一就面对的是拾味馆所有人八卦的目光。
吓得付拾一赶紧回了自己屋里,连上来亲昵蹭腿的猫奴都没顾上。气得猫奴骂骂咧咧。
而另外一头,李长博将杜太夫人安顿好之后,想了一想,还是亲自去了一趟王宁的院子。
王宁院子里虽然还亮着灯,但也不知休息没有。
李长博问守门的婆子:“阿娘睡了没有?”
“没呢。最近大娘子都睡得晚。”婆子看见李长博,就精神一振,开始不动声色的透露消息:“小郎君搬出去后,大娘子睡得都短。有时候睡不着,还会出来走一走。”
这个事情,李长博倒还真不知晓。
所以听完之后,微微沉默一下,才让婆子进去给自己通报。
王宁陡然听见李长博过来,先是一惊,而后又有点儿无措:自己要跟李长博说什么呢?
正犹豫呢,李春山就赶紧让婆子将小儿子叫进来:“叫他进来。再问问他吃了饭不曾,若是没吃,叫厨房准备点——就要那米线就行!”
自从付拾一煮了一次过桥米线,这个东西就深受好评,在府里都做了好几次。
李春山就是忠实粉丝。
王宁白了李春山一眼,却没阻拦。
李长博进去,李春山看一眼后,就夸张起来:“瘦了。这才搬出去几天,就瘦了——”
听见这个话,王宁立刻细细打量李长博。
而李长博则是忍不住偷偷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带——这几日付小娘子一日三餐送来,还有上午下午晚上的点心宵夜,他自己是感觉自己胖了点。连腰带都紧了点的。
王宁也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王宁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春山,骂他:“你真是老了,眼睛都不好用了。这哪里是瘦了?我看分明是胖了!我看他在外头,日子过得滋润得不行!”
李春山讪笑:我这不是就想打破僵局吗?谁知这小子竟是胖了……
李长博也尴尬咳嗽。
要是寻常,听见这话,李长博大概率是想直接转身走的。
但是现在……想到付小娘子的话,他便无奈的出声唤道:“阿娘。”
这一声阿娘,让王宁剩下的话自动咽下去,就连脸色也变得缓和许多。
“坐下说话罢。”王宁和颜悦色了些,主动坐下,又让李春山去煮茶——小炉子上一直有炭火。不过煮茶还是要费些功夫,这会儿说这个话,就代表着王宁是想和李长博详谈了。
李长博从容坐下,看着王宁憔悴不少的容颜,轻叹一声:“阿娘憔悴了。”
王宁抬手摸了摸脸颊,不大自然:“是么?”
“是我不好,不该和阿娘赌气。”李长博既是坐下了,也就不去纠结那一点事情,该说软话说软话。置气这个事情,也的确是他的不是。
可看着李长博谦和有礼的样子,王宁心里却是难受的。
李长博从小似乎就和他的哥哥们不一样。
那几个儿子,都会对王宁撒娇,甚至当面顶撞发脾气,即便是做错了,也有抵死不认错的时候。
可不知为什么,那样的态度,反而让王宁觉得更轻松一些,更自在一些,也同样更亲近一些。
只有李长博。
从来都是第一个认错。从来都不会表面顶撞太过。牢牢的恪守着孝道两个字。
像是……表露了自己的情绪,就是犯了天大的错。
她永远不知李长博在想什么。
李长博也从来不会哪怕撒泼打滚,蛮横不讲理的去讨要某一个喜爱的东西。
王宁抬手揉了揉眉心,更加茫然了。
她摇摇头:“没事,就是最近思虑有些重。不关你的事。”
顿了顿,她决定不说这个转移话题,就挤出笑容来问李长博:“今日出去做什么了?好玩么?”
于是李长博事无巨细的讲了一遍,包括付拾一说的麻将:“付小娘子说,过几日一起玩。不知阿娘有没有空?”
他忽然说出这个话,王宁又惊又喜,看着李长博,毫不犹豫:“自然是有空的。”
这话说完,仿佛也没什么可说的,母子两人之间的气氛,一下子就又变得有些说不出的尴尬和沉默。
李春山在旁边煮茶,看着都觉得尴尬。
于是李春山开始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对了,陛下可有动向说要怎么处置王家?”
现在光透露出来王家和一桩陈年旧案有关,可具体怎么处置还没说。
现在不知多少人,都在议论纷纷。
李长博神色平静:“陛下应该是还在查。所以需要些时间。目前我什么风声也没听见。不过——”
他看一眼其实不怎么关心的李春山,以及十分紧张的王宁,轻叹一声:“陛下应该是不会让我参与这个事情。毕竟是要避嫌的。”
李春山了然点头:“避嫌也是应当。毕竟我们两家这样的关系——”
王宁本想让李长博要不然还是替王家求情,但是想了想,硬生生憋住,瞪了李春山一眼:“长博好不容易回来了,你跟他说这些做什么?这些事情,什么时候不能聊?”
无辜的李春山:好吧,看来是我多嘴了。我闭嘴还不行?
李春山一沉默下来,屋里的气氛顿时也沉默了。
三人静默坐着,都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