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嫁酒后,云萝如一个牵线木偶一般乖乖的被拉着拜谢客人、拜别家人,然后坐在正院正堂的正座上,由母亲亲自为她换上崭新的绣着。
长公主走了过来,手上拉着一个神态拘束,满脸臊红的刘氏,一左一右的在云萝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脚。
脚上的绣鞋被轻轻脱下,长公主握着她的脚,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刘氏也忘记了拘束和紧张,捧着她的脚怔怔的发呆,另一只手上的嫁鞋迟迟没有往她的脚上套。
云萝低头,只能看到两个娘的头顶,但是能听见她们轻轻的抽泣声,不由得顿了一下,然后扇子往前移了一点,让她的视野能更清楚的看见两个娘,说道:“我后天就又回来了,以后也会经常回来的。”
“瞎说!”长公主抬头瞪了她一眼,拭一下眼角,一边给她穿鞋,一边轻声说道,“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了,哪里还能经常往娘家跑?”
“娘你不也经常往宫里跑吗?可从没见舅舅嫌弃你的。”
“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难道是您觉得老太妃没有我祖母更通情达理,会阻挠我回娘家?”
景玥就眼巴巴的等在旁边呢,两位岳母迟迟没有换好鞋子,急得他恨不能抢过去亲自给云萝换上,竖着耳朵听了他们的对话,连忙说道:“岳母放心,以后小婿还要时常来打扰您呢,只望您不要嫌弃才好。您若是嫌我们吃的多,我和阿萝还可以自带口粮。”
刘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长公主的脸上也不知是哭还是笑,只是手上飞快的给云萝换好了鞋子,简直有些迫不及待的对卫漓说:“快走吧,别误了吉时。”
卫漓走上前,把云萝抱了起来,转身往门外走。
文彬,郑嘟嘟,还有太子殿下都紧跟在他的身后,郑嘟嘟正在跟太子小声的咬耳朵,“昨天送嫁妆,太妃奶奶给我包了一个好大的红包,今天送嫁,公主婶婶说,红包会比昨天的更大!”
太子的眼睛亮晶晶的,“我也要给阿姐送嫁,今天我是小舅子!”
景玥走在前面,突然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活腻了!
太子心虚的不敢看他,脚下的步子却一点都不带犹豫的。
昨天的他是舅舅的,今天的他却是阿姐的!
跟着阿姐,就连辈分都长了呢!
想想都觉得心里有点爽。
卫漓抱着云萝出了正院,穿过夹道的宾客走出二门,他前行的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
景玥侧目斜睨他,也不催,多少年都等过来了,还在乎这么一会儿?有本事你就走到天黑,他还能趁机多看几眼阿萝。
这一身景家主母、瑞王妃的吉服穿着阿萝身上,怎么就能这么好看?
门外锣鼓唢呐喧天,所有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卫小侯爷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开心,紧紧的抱着妹妹,如同抱着即将要被人抢走的稀世珍宝。
走的再慢,终于也还是走出了大门,景玥抢过了喜嬷嬷的活,亲手撩开花轿的门帘,等着卫漓把云萝送上花轿。
卫漓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小心的把云萝放下,退出前,一点都不避讳的对她说道:“如果在他家过得不自在,哥哥随时能接你回家。”
景玥……默默的忍了!
卫漓退出,门帘放下,喜乐声一下子就越发的欢快了起来,随着喜嬷嬷的唱词,八抬大轿被稳稳当当的抬了起来。
八个黑衣汉子抬着两架小轿走在最前面,轿上一左一右盘腿坐着一对小人儿,怀里抱着一只肥嘟嘟的大雁,除了傅嫣儿,另一个男童是向刘家借来的十八郎。
压轿的童子童女之后,是御赐的玉如意,卫老夫人精挑细选的花开并蒂,长公主亲自刺绣的白首同心,郑丰谷和刘氏精心准备的金童玉女,再往后,才是昨日未曾送到瑞王府的其余陪嫁和新收的添妆,浩浩荡荡,依然排出了几百丈。
新娘起轿,鼓乐奏鸣,卫漓和文彬他们也坠在花轿后面,再次前往瑞王府。
这一次,是送嫁。
长公主的眼泪忍不住的又掉了下来,紧紧抓着叶蓁蓁的手,哭得不能自己。
喜嬷嬷端来一盆水,也被她给瞪了回去。
你女儿才是泼出去的水呢,你全家都是泼出去的水!
迎亲的队伍离开镇南侯府,最后一个人都转过弯看不见了,长公主还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张望,刘氏亦和郑丰谷站在一块儿,抚着胸口叹气道:“女儿大了总要嫁人的,若是真不嫁出去,反倒更着急,只是这心里咋就这么空落落的呢?”
明明自从小萝回到卫家,来到京城之后,见的面也少了,但跟眼前的出嫁仍是不一样的,心里的感觉就不一样。
队伍此时已经到了街上,街上路人皆都驻足围观,小声议论。
这一场婚礼与其他人家有些不同,十里红妆在昨日,今日的婚礼却有更多的黑色,喜乐从欢快到肃穆,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十分严谨的典礼。
就连沿路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这气氛渲染,逐渐的少了嬉闹玩笑,莫名的有些肃然,不敢喧哗惊扰。
“多少年没有看见这样的场景了?”有白发苍苍的老者站在街头,一脸感叹和追忆的说道,“上一次还是在几十年前,当年我也还是个年轻的少年郎。”
旁边的人看着他估摸了下他的年纪,惊讶道:“莫非是老太妃和老王爷?”
“可不就是!”老者看着这些年轻人,莫名的有一种优越感,“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