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萝从郑玉莲的屁股底下挖出了家里唯二的一把靠背竹椅子,放到老爷子的身后让他坐得舒服些。
郑玉莲纵是不满,但形势还是会看的,嘀嘀咕咕的骂了云萝几句,然后拖了条长凳靠着墙坐下。
几年过去,郑玉莲的性子是越发的古怪了,也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大怨气,对分家出去的兄嫂侄儿侄女就别提了,反正她从来也没放在眼里过,可就连往常巴结的大哥大嫂她都不怎么亲热了,甚至是刚才郑大福气急倒下的时候,她就像是没看见一样,一动不动的稳稳坐着,还因为云萝挖了她坐的靠背椅子而心生不满。
也就孙氏还把这个小闺女当做心肝宝,其他人却都不怎么乐意搭理她,就连郑大福对这个疼爱了十多年的小闺女也淡了许多。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差错,原本天真活泼的小闺女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不过现在谁也没空理会郑玉莲如何,都围在郑大福的周围,一起听着郑丰谷说起他今日午后去镇上的所见所闻,郑丰收也时不时的补充上几句。
一席话说完,屋里一地的安静,孙氏不自在的动了动身子,牵扯出身下竹椅子的几声“吱嘎”,不响,却在此刻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清晰。
“那现在是咋样?真的只要澄清流言,然后在年底前给文杰把媳妇娶回来,余家就不跟我们计较了?”
郑丰谷点点头,“说是这么说,大哥带着文杰去余家赔礼之后回来也说,余家的老爷太太都是讲道理的人,虽然对余公子擅作主张有些生气,但也只是稍稍为难了一下文杰,对大哥倒还算客气,也没有额外的增加别的要求。”
孙氏就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郑大福却紧皱着眉头依然忧心忡忡的,有些不敢相信余家真这么轻易的放过的他家,“余家那是啥人家?有钱有势的,他家的丫鬟都比寻常人家的闺女金贵,更何况是千金小姐?文杰这一闹……”
文彬好像想到了什么,说道:“爷爷放心吧,应该不会再有别的变故。余家虽是本地大户,但能跟他家相提并论的也不是没有,商户人家本就重信誉,更何况他们还想让族中子弟科举入仕,对名声只会更加看重,答应的事绝不会轻易反悔。况且,此事错在大哥,他们即惩罚了大哥又放他一条生路,传出去既不会让人觉得他家好欺负,同时还能落一个宽厚的名声,于明年书院的重选商户是有益处的。”
郑大福这才缓和了脸色,“若真是这样,倒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外面院子里传来些许响动,转头就见郑二福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郑丰庆和虎头,郑丰庆的手上拎着个圆篮子,虎头的肩上则架着个郑小虎。
“你们这是还没吃饭呢?”
听二叔这么一问,郑丰谷他们才想起了还有吃完饭这么一回事,刘氏和吴氏忙匆匆的进灶房里把一直温在锅里的饭菜端了出来,出来就见郑丰庆从圆篮子里拿出了一大碗红亮的肉块,又听郑二福说:“出了这事,晓得你们怕是没啥做饭做菜的心思,老太太让我给你们端一碗兔肉来,都是虎头从山上捡来的。”
郑丰谷招呼着郑二福也在桌边坐下,又拿出一瓶米酒给他们斟上。
郑二福虽然刚在家里吃过晚饭,但也坐下抿了口小酒,问郑丰谷兄弟两,“事情都咋样了?我听着外头那些人说起来,似乎还挺严重的?”
兄弟两就有跟二叔把事情说了一遍。
郑大福拿起筷子,看着眼前的肉,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招呼刘月琴也上桌一块儿吃,刘月琴红着脸连忙摇头拒绝,只是捧了饭碗和云萝他们凑作了堆。
桌子让给了大人们,他们就用板凳拼了个小桌,上面放着三四样大碗的菜,而人则或坐在门槛上,或蹲着,或坐着小板凳,又或者,夹了菜坐在门外的台阶上,一点都不讲究。
云桃不知什么时候又凑到了云萝身边,小声的问道:“三姐,大哥他真的看上了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做出了那样……那样的事?”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
她捧着饭碗感叹了一声,又撇撇嘴,“眼光还挺高,跟戏文里似的,可惜真的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又咋会嫁给一个穷小子呢?”
没想到她还有这般见识,云萝都不由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就说:“也不是没有,你别看大伯那样就觉得秀才没什么了不得的,那是他年纪大了。那些年纪轻轻还没娶妻就考中了秀才的少年郎,还是有很多富裕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们的。”
“是这样吗?”她皱了皱眉,然后自己想通了,“倒也是,像继祖哥,他媳妇不就是地主家的女儿吗?”
虽然是个小地主。
她脑子里也不知乱想了些什么,忽然就对云萱说:“哎呀,这样说来,二姐真是赚了呢!”
云萱莫名的看过来,“啥赚了?”
她就嘻嘻的笑,摇着头说道:“没啥,没啥,二姐你吃肉!”
吃过这一顿有些沉闷的晚饭,郑大福就早早的要回家去了,郑丰收和吴氏也跟着告辞,和郑丰谷一起先把老爹老娘送到老屋,又拐个弯送了二叔到家,然后兄弟两相互告别,各回各家。
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