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天父,我们的圣母,愿您保佑我的母亲长寿安康,愿您保佑她为国王诞下一位健康美丽的王子。”白厅宫的昏暗房间里,玛丽公主无比虔诚地跪在凯瑟琳王后的私人小教堂内,为自己卧床养胎的母亲,以及千里之外之外的亨利八世而祈祷:“请您不要让毒蛇接近我那可怜又高尚的母亲,请您保佑我的父亲,我的国王能早日摆脱女巫的掌控,唤醒他对家庭的热爱,以及对主的虔诚,阿门。”
祷告完的玛丽公主以一个十字圣号作为结尾,保养得体的双手被玫瑰念珠勒出深深的痕迹,但却感受不到一丝一厘的痛楚。
在凯瑟琳王后养胎的这段日子里,玛丽公主的精神与肉|体受到了双重考验。虽然凯瑟琳王后的侍女们不断地用“上帝的意愿”,以及“不幸中的转机”来安慰她,可是见过亨利八世冷酷模样的玛丽公主十分清楚失败的下场。
一旦凯瑟琳王后流产,生下个死胎,或是生下第二个女孩,那么亨利八世的仁慈将荡然无存。
他将重回法兰西毒妇的怀抱,对着自己的妻女下达最恶毒的命令。
可笑吗?
她那高贵的母亲,永不屈服的王后,居然要将自己的未来寄托在一个不知男女的孩子身上。
“主,请您聆听我的愿望,保佑我的母亲,让我的父亲变回那个仁慈的君王。”坚强的玛丽公主一直都强撑着不在旁人面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面。只有在这里,在耶稣与圣母的慈爱注视下,她才敢展露出心中的脆弱,并将恐惧交托给上帝。
“您会保佑我的,对吗?您一定会保佑我的。”玛丽公主将额头抵在祭坛上,仿佛这样就能从上帝的手中得到力量,然后继续为她的母亲而战。
而等她离开凯瑟琳王后的私人小教堂时,她又是那个坚定强大的都铎公主,能够直面前方的所有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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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于周围人的小心翼翼,舆论中的凯瑟琳王后显得十分的平和与安静。
她似乎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心里准备。
无论最后的结果好与坏,凯瑟琳王后都会无数次地感谢仁慈的上帝与圣母,将她曾失去的孩子又带回到她的身边,让她有机会为玛丽留下一位战友与血亲,同时也为她的丈夫,她的国王,留下一位如玛丽般深爱他的人。
面对萨福克公爵夫人的小心谨慎,凯瑟琳王后希望她不要再愁眉不展,于是同侍女们聊起她们都关心的事。
比如说这个孩子的名字,以及未来。
“如果是个女儿,我希望陛下能为她取名为伊丽莎白或是伊莎贝拉,用我们的母亲命名。”凯瑟琳王后一开口就令侍女们忍不住想流泪,于是她让所有人伸手盖在一起,然后将其牢牢握住:“美丽又温柔的淑女们,请不要为我担心,也不要为我流泪。因为冥冥之中,主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所以我将无所畏惧。”
“你们中的每一个人都值得一位忠诚善良的丈夫,更值得玛丽与我腹中孩子的敬爱。”凯瑟琳王后十分感谢这些陪伴她度过最艰难时光的人,但也清楚她们的未来不能绑在一位前途未知的王后身上,所以凯瑟琳王后迫切希望自己的女儿和第二个孩子能够坚强面对一切。
哪怕那时的她已无法再庇护这些人。
“主会保佑我的孩子,也会保佑你们。”凯瑟琳王后祈祷道。
“如果是个男孩,他将是世界上最快乐的王子。”萨福克公爵夫人偷偷擦了下眼泪,强颜欢笑地提醒在座的女眷们,她们还未失去最后的希望:“他可能会被命名为亨利,但是我并不希望将自己的兄长和真正的侄子弄混。”
更重要的是,早在1519年的夏天,亨利八世的情妇伊丽莎白.勃朗特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
亨利.菲茨罗伊。
以其父与“国王之子”命名,一个被亨利八世公开承认的私生子。
“这确实是件让人困扰的事。”凯瑟琳王后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第一个儿子,一位只活了52天的亨利王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情绪都跟着低落起来。
而在她们结束孩子的命名话题时,远在格林尼治宫的亨利八世也在思考着相同的问题,只是不同于只谈女名的凯瑟琳王后,亨利八世所想的都是威尔士王子的名字。
考虑到亨利.菲茨罗伊的存在,亨利八世不能将自己的名字传给凯瑟琳王后的儿子。
同样的,他也不打算为其命名为爱德华。虽然叫爱德华的都是伟大的君王,但是这让亨利八世想到了凯瑟琳王后曾流产的第二个儿子。
太不吉利了。
难得没有找人侍寝的亨利八世注视着燃烧的壁炉,抿了口酒道:“狮心王理查……不,这会让人联想到理查三世。”
“约翰.都铎?听起来像是失地王约翰。”
亨利八世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显得有些颓废,以及魔怔:“亚瑟……我父亲曾将最伟大的国王之名赐给我的兄长。也不知道凯瑟琳在叫这个名字时,想的是我们的儿子,还是威尔士的亚瑟。”
说着说着,亨利八世又抿了口酒,整个人都有些微醉道:“……威廉……杂种威廉……诺曼底的威廉……夺得英格兰王位的威廉……法兰西的威廉,以及……”
“征服者威廉。”
亨利八世想到两代王朝的野心,以及他的血统,最后给凯瑟琳王后的儿子找了个让他满意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