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败了,我居然失败了。”得知自己生下一女的安妮.博林瘫软在普雷森西宫的主卧大床上,整个人头发散乱地像个疯子:“亨利一定会为此杀了我,说不定他现在就在起草我的废后诏书,然后将伊丽莎白.勃朗特那个贱人迎回王宫。”
失望的不仅是安妮.博林,还有为之期待已久的托马斯.博林和诺福克公爵。他们早在占星师确定安妮.博林怀的是个男孩时,就计划着让未来的约克公爵迎娶洛林家族的安托瓦内特.德.洛林为妻,以获得法兰西最大家族的支持,从而将拥有西班牙背景的威廉.都铎斩于马下。
而现在,一切的阴谋都随着伊丽莎白公主的降生而灰飞烟灭。
亨利八世对于第二个婚生女并不感兴趣,他已经过了初为人父的喜悦年纪,所以全国上下都无人为伊丽莎白公主的降生而感到喜悦,甚至在伊丽莎白公主的洗礼结束后,一些大贵族都不知道安妮王后已经分娩,因为亨利八世根本就没通知他们。
“我没想到父亲会失望到这种程度。”玛丽公主虽然为安妮.博林没有生下一位王子而感到高兴,但是一想起新出生的小妹|妹居然不受重视至此,她又不免感到一丝于心不忍,同时也为亨利八世的冷酷无情而感到心寒与恐惧。
如果凯瑟琳王后在1526年生下的是个女儿,那么她们母女的下场绝对不比现在的安妮.博林要好。
亨利八世的宽容对象一直都是儿子。
威廉.都铎如此,亨利.菲茨罗伊亦是如此。
“伊丽莎白公主健康吗?”刚抵达白厅宫就接到消息的威廉.都铎问道:“安妮王后的状态还好吗?国王陛下是否安排了伊丽莎白公主的洗礼和教父教母?”
“国王陛下让安妮王后带着伊丽莎白公主到白厅宫里接受洗礼,因为他不想为一个女儿的降生花费太大。”信使被宫里的高压气氛弄得有些喘不过气,甚至当着威尔士亲王的面都没法控制好舌头。
“布莱恩夫人,请给这位先生倒点蜂蜜水。”威廉.都铎让自己的男仆给信使找了把椅子,后者感激地接过酒杯,灌了大半杯蜂蜜水后才继续说道:“国王陛下没有安排伊丽莎白公主的教父教母,但是诺福克公爵安排托马斯.克兰默、埃克塞特侯爵、诺福克公爵夫人,以及多塞特侯爵太夫人担任小公主的教父教母。”
“他本人不担任伊丽莎白公主的教父吗?”
“也许他更乐意担任约克公爵的教父。”玛丽公主讽刺道:“他才不会喜欢可怜的伊丽莎白,他只会为自己的野心泡汤而怨恨她。”
说罢,玛丽公主摘下脖子上的十字架,并五先令的钱币交给信使:“亲爱的先生,请将我的礼物交给伊丽莎白公主。不管我跟安妮王后之间发生了多少不愉快的事,身为国王的长女兼她的长姐,我欢迎伊丽莎白公主奉上帝之名加入这个大家庭,并为她的诞生送上最真诚的祝福。”
“感谢您的赏赐,我尊敬的公主。”信使知道威尔士姐弟袭承了凯瑟琳王后的宽容大方,所以宫里的人都为他们的随从之位抢破了头。
“我也有份礼物要送给伊丽莎白公主。”威廉.都铎早在安妮.博林怀孕时,就让能工巧匠打了枚珍珠胸针:“她现在还不能使用昂贵的饰品,等她长大了,我再送她顶王冠。”
“您的温和仁慈真是让我为之感叹。”宫里人人都知道安妮.博林跟凯瑟琳王后的种种的恩怨,但是在这种情况下,玛丽公主和威廉.都铎仍然愿意接受安妮.博林和伊丽莎白公主,可谓是将仁慈表现到了极致,同时也让他们的好口碑达到了新的高度。
当然,这份善意落到产后抑郁的安妮.博林眼里,就是对她赤|裸|裸的嘲笑。
“那两个假模假样的小杂种。”收到礼物的安妮.博林将十字架项链和珍珠胸针狠狠地掷到剥落的墙壁上,整个人的脸色比起那久未维修的墙壁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生产没多久的安妮.博林丝毫不顾侍女们的阻拦,赤脚在地毯上走来走去:“他们一定是在嘲笑我,他们一定是在嘲笑我。”
安妮.博林一边流泪,一边喃喃自语着,以至于她的母亲伊丽莎白.博林不得不将她强行拉回到床上,按住她的肩膀,逼着她直视自己的眼睛:“听着安妮,你要是不想死的话就停止你这种癫狂又不知死活的状态,好好思考国王接下来要做什么。”
“发疯可阻止不了国王的旨意,你只有拿出让他正视你的东西,才能避开一纸废后诏书乃至砍头的斧子。”伊丽莎白.博林继承了霍华德家族的冷酷,即便是对自己的女儿,她也不会手下留情,这也是托马斯.博林能与她结为夫妇的重要原因。
在有些恍惚的安妮.博林的眼里,她的母亲变成了将她推上国王之床的诺福克公爵,用细小的眼睛打量她在权力天枰上的价值。
“这次是个女儿,下次就是个儿子。”伊丽莎白.博林深知亨利八世翻起脸来有多么可怕。
阿拉贡的凯瑟琳尚且得到那种待遇,而博林一家的下场绝对不会比西班牙公主更好。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写信感谢威尔士亲王和玛丽公主的祝福,然后为伊丽莎白公主安排洗礼和后续的照看工作,绝不能让别人看见你的软弱,或是国王对你的逐渐冷淡。”伊丽莎白.博林让人给安妮.博林梳理头发,仔细打量着小女儿憔悴的脸色,有些不满道:“你必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