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宋简下车后,环顾了一圈,露出了感慨的神色:“好怀念啊。”
“这种时候,”井伊政低头仿佛一个纠正自家小姐不当举止的执事一般,轻声道:“用感叹号结尾或许会更合适一些。”
“请不要再捉弄我了。”
井伊政垂下眼眸,似笑非笑的望着她道:“你又要哭了吗?”
宋简佯怒道:“不。”
井伊政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捉弄她,可是却也知道分寸,不能太过分。
他点了点头,藏起笑意,仿佛长辈似的道:“嗯,晴长大了。”
然后便收敛了起来。
等到见到了井伊夫妇,宋简便立刻严格遵守起系统的每一条提示。
在井伊夫妇面前,她代表的是水野家,她就是水野家百年家风和教育的体现。
一言一行,都必须经得起无数的视线拷问和审查,让人觉得——不愧是水野家的女儿。而不能是——这就是水野家的女儿?
更何况,她既然打算和井伊政形婚,当然得在公婆面前做到完美,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障碍。
因此,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态,都像是规矩的具现化一般,叫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井伊政的姐姐也回来了,她容貌秀丽,妆容精致,身上的套装优雅得体,眉目间闪烁着高不可攀的锋芒。
她坐在弟弟身边,用完餐后,忍不住将他叫到了阳台上:“你觉得水野小姐怎么样?”
“不讨厌。”
“你准备承认这个婚约了?”
“目前来看,她是最好的人选,我暂时不觉得有什么变动的必要。”
看着弟弟冷静的表情,井伊靖子蹙了蹙眉头,叹了口气。
井伊政询问道:“怎么?”
井伊靖子没说话,她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包女士香烟,向着弟弟挑眉示意:“介意吗?”
井伊政摇了摇头,看着她走向阳台,姿态潇洒利落的点燃细长的香烟,夹在修长的指间,轻轻一吸。
他在等她的解释。
没过一会儿,井伊靖子转过脸来低声道:“我就是觉得……她看起来让人觉得累得慌。”
“你对她的意见,有水野夫人的原因吗?”
“啊,别提她。说得好像我故意针对她女儿似的——不过没错,我还是讨厌她。”井伊靖子将自小受到的传统士族教育中,优雅的姿态,和后来出国留学几年,在国外接触到的洒脱随性,完美的结合了起来。
她的一言一行有许多不合礼仪之处,可就是叫人心情愉快,心生向往。
她讨厌水野夫人,因为觉得她像个幽灵。
她就像个幽灵一样,漂浮在水野先生的身后,在外人面前,几乎从不开口,只是低着头,默默地听着丈夫与旁人交谈,面无表情的垂着眼眸。
再好笑的事情,她都像是不会笑一样,充满了凛然威严。
在井伊政还没有出生的时候,井伊靖子正处于女孩子最调皮的时期,井伊夫妇都约束不住,于是送到水野家,拜托水野夫人教导她的礼仪。
据说,那几年,水野夫人只要淡淡的投来一瞥,她就立即乖巧的像是一只绵羊。
小时候在知道弟弟说要成为水野晴的丈夫后,她就私底下拽着他大怒道:“我讨厌武家的女人!!你要是敢让水野晴进门,你就没有我这个姐姐了!”
好在后来水野晴出国了,井伊姐弟间,便避免了一场可能会极为惨烈的冲突。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
井伊政不大相信自己的姐姐会如此幼稚道:“你是抵触水野家的人,还是抵触一切武家的女子?”
“……也许只是水野家的人。”井伊靖子抿了抿嘴唇,烟雾在她红润的唇间逸散出好看的流云形状。“作为妻子,武家的女子几乎是完美的。”
她们任劳任怨,勤俭节约,克己守礼,将为丈夫奉献一切,视为理所应当,连一句抱怨都不会有。
对于武家之女来说,嫁人就像是武士选择效忠一位君主。
丈夫就是她们效忠的君主。
她们甚至是比武士更加矢志不渝的忠臣。
这样的妻子,怎么可能会不完美呢?
即便长相丑陋,或者性格沉闷不讨喜,在士族中,一位这样的正妻,也总会得到丈夫的尊重。
更何况,晴又如此漂亮?
但井伊靖子还是有些不满的嘟嚷道:“也许我只是不想水野家那可怕的礼仪规矩会入侵我们井伊家——我可不想以后我们家也变得那么压抑。你不知道我在水野家都经历了什么,那简直就是摧残!我一想到以后我可爱的侄子侄女们会经历和我一样的事情,我就觉得可怕——更可怕的是,我以后要是有了孩子,我绝不会让他们去接受水野家的礼仪课程,但这样他们就会被水野家的人冷冷的看着——我永远也忘不了当年水野夫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一只猴子?或者某种低人一等的废物垃圾。她看着我的眼神,只是因为我说话的语气稍微急促了一点,就好像不配活着一样。”
“需要去找个心理医生谈谈吗?”
“哇,真贴心,这可真是关心自己一直没能从童年阴影走出来的姐姐的好办法呢。”
“我注意到你在餐桌上的时候,有在努力的确保自己的行为符合礼仪。”井伊政微笑道:“在水野家的人面前压力很大?”
“你不知道水野家的礼仪有多繁杂!”井伊靖子气道:“我真讨厌她们那看见你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