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持世家的威严,光靠财富不行,还有武力的威慑。
各种嚣张到无所顾忌的作为,让不少人深受其害,领头的崔家手段尤其狠戾。
强占良田、强买铺子、强购秘方,甚至强纳清白姑娘,桩桩件件罄竹难书,却都被压了下去不为人知。
后堂,姬瑄和韩义也在谈论这个问题。
“世家这些年,行事越发没有分寸,即使没有这次的事,也走不远。”
“圣上,”韩义眉头一直紧锁,“草民以为,之前就不该给他们那么多特权,习惯凌驾众人之上,自然觉得高人一等,做事当然不会顾忌普通人。”
韩义跟很多世家子弟打过交道。
不管有没有本事,都有一个通病:自以为是。
姿态总是高高在上,从不把自己与普通人摆在一起,更不会在意普通人的死活。
能让他们侧目的,恐怕只有朝廷重臣和当今天子。
韩义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却对此非常不以为意。
数百年的底蕴值得骄傲,却也没必要自命清高,家世确实能让人高看一眼,可也仅此而已。
家世是依仗不假,却也不能完全依赖,否则,一朝大厦倾倒,又将何去何从?
可惜,锦衣玉食的世家子弟们,很少明白这个道理,得过且过的很多,清醒的反而没多少。
这寥寥无几的清醒之人,也因为这个,更加不择手段的维护家族的体面与荣光。
闻言,姬瑄沉默了,良久才开口,“在朕眼里,世家与普通百姓并没有任何区别。”
不,世家比普通百姓还不如。
善待百姓,他们会真心拥护,反而世家,给再多好处也喂不饱。
若是让他们察觉到有机可乘,更是会饿狼一样扑上来,就像现在。
“那是圣上站的位置高,看的也清楚,”韩义忍不住摇头,“普通老百姓可不敢这样,世家随便一点手段,就能让人家破人亡。”
就像今天,若是没有圣上及时阻止,他就算能周旋,也少不了搭上各种人情,可圣上一句话,就能把人彻底解决。
钱是好东西,可有时候,势比钱更重要。
“这倒也是,”姬瑄点点头,“位置不同,看的风景也不一样。”
“所以有登高望远之说。”韩义应对完,不再开口。
面对当今天子,纵然姬瑄没有架子,他依旧不敢太过放肆。
即使姬瑄自始至终都表现的很无害,他始终牢记伴君如伴虎这句话。
闻言,姬瑄挑挑眉,“韩义,你可想望望高处的风景?”
“说不想肯定是假的,”韩义苦笑一声,“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总不能损人利己。”
上次的事,韩义每次回想都觉得痛心。
多好的机会,答应就能改换门庭,再也不用对那些权贵低头哈腰。
只是,错过就是错过,后悔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他得到的补偿远远大于失去的东西。
“有这个心就好,”姬瑄勾起嘴角,“你的才华朕一直都知道,只经营酒楼,确实有些委屈。”
“圣上谬赞,草民当不得如此夸奖。”
“韩公子,”祁庸以为深长地开口,“老话常说先苦后甜,熬过这段苦日子,好日子还在后面。”
“谢祁公公提醒,草民谨记在心。”
韩义面上不显,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不是不明白话中深意,而是觉得时机不太对。
总觉得这主仆俩说这些不单纯,可想破头,也不明白两人究竟想做什么。
姬瑄也没有解释,说完这些话,又寒暄一阵才离开。
走出酒楼后,祁庸愤愤不平地开口,“崔家人,真是越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当着您的面就敢如此嚣张,背后还不知道有多猖狂。”
更让他生气的事,还特别眼瞎。
自家主子虽然穿着普通点,却器宇轩昂,哪里像太监?
“猖狂不了多久的,”姬瑄声音变冷,“朕早晚让他们自食其果。”
“幸好咱们今天来了俱全楼,若不然也不会抓到这么大的把柄,今儿崔鹏闹出这出,崔家老小都跑不掉。”
想到崔鹏的大言不惭,祁庸忍不住怀疑崔鹏是仇家放在崔家奸细。
表面上看,最近这段日子,世家的确略占上风,可他们再怎么猖狂,也是人臣。
无论成败,到最后都要向圣上服软,哪怕装也要做出样子。
即使主子一时失手,教训一个忤逆犯上的崔鹏也轻而易举。
“走,去看看刘安那里准备的怎么样,如果没问题,今晚就动手。”
“忍这么久,奴婢已经等不及,”祁庸眼眸划过幽寒,“世家被吹捧这么久,早不知道天高地厚,这次让他们彻底清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祁庸眼里,天下只有两种人:敌人,非敌人。
判断的标准很简单,端看自己主子怎么看。
主子喜欢的他不一定喜欢,却可以耐着性子相处,主子讨厌的他却必然与之为敌。
而世家算是个例外,他们是祁庸主观意识上的敌人,与姬瑄的看法无关。
祁庸心狠手辣、阉狗祸国的名声,绝大部分都得益于世家的推波助澜,甚至还有一段时间被他们联合打压的只能缩在宫里。
他早就想报仇,只是世家势大,又盘根错节、相互庇护,没办法一个个收拾。
但他知道,猖狂行事的世家,早晚会惹祸上身。
果然,终于等来这机会。
“韩义说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