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众人没敢说话,闷着头开始干起活来。
庄子的地势本就微微下斜,又没有施肥,麦苗又细又矮还稀疏,钐镰割麦简直如鱼得水。
抢收之所以要抢,就是要速度。
忙碌一年的辛苦,全都凝聚在这些麦地中,万一遇到一场雨,泡在地里或是发了霉,后果没几个人能承受。
故而,佃户们得知钐镰的速度后,顿时,疯魔了。
每个人都跃跃欲试地看着挥洒汗水的黄家人,恨不得取而代之。
简直是作弊,一个人干的活能顶上七八个。
“东家,”寒老眼巴巴地看着姜暖,“这是什么?好生厉害,能不能让老朽也过把瘾?”
“这叫钐镰,刚做出来的,”姜暖递过去,“你来试试用不用的惯,还有几把备用的在车上放着。”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寒老虔诚地接过钐镰,学着姜暖的样子往前拎,顿时,网兜里盛满了秸秆。
当即,笑的合不拢嘴,“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他爱惜地抚摸钐镰,似是什么绝世珍宝,深情而温柔。
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寒老,让我也来试试。”黝黑汉子急切说道。
“等会儿,我还没过瘾!”
寒老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见状,姜暖拿出备用的,“你们换着用,没有的先把割下来的秸秆拉到谷场晒着。”
她自己也没逃避劳动,又拿了一个过来。
钐镰她以前也用过,动不了几下胳膊就软了。
身体素质的飞速提升,以往这些超负荷的钐镰,也变得轻松起来,用着比镰刀还轻松。
其他人亦是如此,谢氏哼着小曲往前扫,轻松地跟走在自家菜园子似的。
这也给了别人一种错觉。
等用的时候才发现,没点力气还真不行。
顿时,惊奇地看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黄家女眷。
五月的天,**辣的太阳炙烤大地。
金色的小麦,随风摇摆,泥土混合麦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忙碌的人,满头大汗却个个笑颜,一起分享丰收的喜悦,畅想着饺子馒头大肉包子。
心里的甜一点点吞噬掉生活的苦。
汗水中夹杂着浓浓的希望。
接近午时,一股诱人的香味弥漫,众人渐渐放慢了动作。
黄老大走到人群中大声喊,“大伙先停停,过来吃饭!”
“我们也要一起吃?”寒老不敢置信地问。
往年都是自家人送过来。
毕竟,说起来也是给自己干活,东家没那么责任包饭。
“都来都来,”黄老大笑着补充,“妇人们也一起,凡是来地里干活的都管饭。”
“真的?”
“这还有假,”黄小三笑着接话,“若是孩子在,让他们也一起来。”
因为这群佃户厚道实诚,干活也卖力,他并不介意释放最大的善意。
不过一点点吃食,多几个少几个并没多大影响。
随着眼界开阔,他的胸襟也宽广起来。
“东家恩典,”寒老非常高兴,“老头子厚着脸答应了。”
本以为换个东家,他们这些佃户又要脱一层皮,谁知道老天爷开了眼,让他们遇到厚道人。
租子变少了,还送了不少好东西,现在更是让他们一起吃饭。
大善人啊!
心里再多感慨,人老成精的寒老也没表现出来,喜滋滋的招呼着一帮人吃饭。
抢收的活很重,高强度的劳作没有油水不行,姜暖让人准备的饭菜也特别实在:大白馒头、炖肉。
怕油水太大有人受不了,还加了好多菜干。
还有消暑的绿豆汤,加了红糖又放在井里凉,打开盖子冒着丝丝凉气。
吃的人痛快又妥帖。
为了不辜负这顿饭,下午的时候,一帮人拼了命的埋头干活,钐镰没停歇过,累了就换人。
成果也很喜人,只一天,就收了近二十亩,割完一小半。
看着只剩下麦茬的地,姜暖一阵感慨:难怪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哪止高啊,简直要窜天。
感激于这些人的高效率,于是,晚上的时候,姜暖又包了一顿饭。
顿时,众人恨不得不眠不休把活干完,一家人费劲口舌才把人劝住。
到家后,谢氏忍不住瘫坐在椅子上,“这些人太拼了,比不过,实在比不过。”
刚开始,她还不服气,后来嘛,彻底绝望了。
明明自己先拿到钐镰,开始还甩人一丈多远,没多久就被狠狠抛在后面,越离越远。
一个个的,跟打了鸡血似的。
“多正常啊,”姜老太忍不住摇头,“他们可是老庄稼把式,肯定比你快。”
姜老太满意地打量外孙和外孙媳妇一番,忍不住勾起嘴角。
家里条件好了还肯掏力气干活,不埋怨不偷懒,都是好孩子,好孩子啊!
就是这个理儿,到什么时候都不能把自己养废了。
“估计后天就能割完,”姜暖心里盘算,“七天之内能把粮入仓。”
比自己预想的快了半个月。
不管是钐镰的速度,还是佃户的效率,都出乎了她的预料。
“对了,”谢氏突然想到一件事,“娘,这次的租子,是按五成还是四成?”
“四成!”
“这样咱们剩不了多少吧?”
谢氏心里盘算一下,突然发现,自家可能只得几千斤,加上这几天的饭菜钱,说不得还会赔本。
当即,脸色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