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天,开封城内一片寂静。
城墙上墙垛间,守城的军民,手持火炬而立。
二月间,不似正月那般寒冷,可是夜里的温度,也是冻得将士们十分难受,只能不是跺脚,来抵御寒冷。
这时,在城中军民,正熟睡之际,开封城北面的夜空中,几道白光一闪,而后便听见“轰轰轰”的雷声传来。
城上的士卒见此,顿时纷纷涌向墙垛边眺望。
“怎么回事!”
“像是打雷了!”
士卒们正议论纷纷,忽然听见一阵“哄哄哄”的声响,由远及近。
“有骑兵过来了!”城上士卒,听成了马蹄声,以为是万马奔腾。
这时,士卒正准备去报告将军,忽然有眼尖的士卒看见,北面漆黑的夜空下,一道白浪翻滚而来。
“是~是~是洪水!”城上士卒瞬间发出一声惊呼!
“洪水!”
“鞑子炸堤了!”
反应过来的士卒,顿时纷纷急呼。
“当当当”的警钟声响起,城中军民慌忙穿上衣物,冲出了房间,便见街道上,到处都是跑动的人影。
此时,高名衡急急忙忙,从衙门出来,正好撞见陈永福,“怎么回事?”
“鞑子决河了!”陈永福急声回应。
高名衡神情一沉,一边穿衣一边吩咐,“快!让人道垮塌处去!”
陈永福闻语,连忙带着卫兵,匆匆赶往垮塌处。
十多天前,多尔衮就停止了攻城,城外清军开始陆续撤离,不过却有数万人,移营至城北河堤上。
高名衡当时就知道,清军要做什么,于是一面派信使突围,一面让陈永福带兵出城,意图阻止清军扒河堤。
不过,清军在城外留有骑兵,出城的信使被截杀,兵马也被击败,退回城中。
这让高名衡意识到不妙,清军的目标,并非是淹开封,而是想水淹梁军主力。
高名衡与高欢早有约定,将反攻的时间,定在二月。
清军不让他派信使,通知高欢,还派遣射雕手,射落和诱捕信鸽,摆明了是想,等高欢援兵赶来时,掘开黄河淹了梁军主力,从而反败为胜。
现在清军掘开黄河,让高名衡内心震惊,没想到清军和北明军居然这么狠毒。
此时,他已经没功夫担心高欢,因为他没走几步,水已经没过脚踝。
二月天,冰冷的河水,涌入城中,百姓们只能往高处走,往屋顶上爬。
这时,城墙垮塌处,城中守军正拼命,搬运着土袋,往城墙上堆。
“快!继续加高!”陈永福急声怒吼。
高名衡带着上千民夫赶过来,各人拼命往缺口处堆着土袋,很快缺口就与墙平齐。
这些天来,城中守军为了防备清军扒开河堤,提前准备了不少沙袋。
现在这些沙袋几乎全都用上,可城外的洪水还在涨,河水很快就涨到墙垛的位置,大量河水从洞口灌入城中。
这时高名衡还扛着沙袋,想要继续加固,因为一旦洪水灌入城中,城中绝大多数房屋,都将被洪水淹没。
这也就意味着,城内的百姓,大多要被淹死,而即便没有被冲走,也会冻死在冰冷的洪水中。
“高阁部!堵不住了!”陈永福忽然拉着高名衡,急声怒吼。
黄河地势太高,河床比城墙还高,甚至能够没过开封城中,最高建筑的塔顶。
现在黄河决口,水像是头顶溜下来的一般,已经快漫过开封城头。
这时,陈永福刚将高名衡拉开,军民们堆起的沙袋,便被洪水挤得炸开,浑浊的黄河水,冲走沙袋,也将加固缺口的民夫全部冲走。
洪水灌入城中,眨眼睛就从膝盖到了脖子,然后将百姓淹没,最后连屋顶也被洪水覆盖。
高名衡站在城墙上,看见洪水的浊浪中,起伏的老人、孩童,不禁泪目。
陈永福则咬牙切齿,“狗鞑子!丧尽天良,不得好死!”
这时,在黄河堤坝上,多尔衮看着滚滚河水,冲向开封城,脸上露出残忍的微笑。
他本来是想淹死高欢,用洪水灭了高欢的十多万大军,一劳永逸的解决中原问题。
可是他没想到,高欢居然这么警觉,猜到了他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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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高欢派遣水营过来,多尔衮怕高欢烧毁浮桥,把他隔在南岸,所以只能提前决河。
看着滚滚河水,破口而出,远处耸立在地平面上的开封城,随着洪水猛涨,逐渐消失,多尔衮只觉得心中一口气,舒畅了许多。
“哼!这次便宜了高蛮子,让他躲过了一劫。”多尔衮看着开封方向,“不过开封的蛮子,敢对抗大清兵,必须死绝,方能一解心头之恨!”
现在决口后,黄河改道,河水往南冲,清军背面的黄河,没有水流入,逐渐露出了河床,还有鱼虾。
此时,清军不用再担心,梁军水营烧毁浮桥,多尔衮冷声下令,“天亮后乘筏子杀过去,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开封城挡了多尔衮一个冬天,令清军损失惨重,他恨透了开封城内的军民。
天渐渐亮时,开封城附近的洪水已经平缓起来,而整个开封城,除了少数屋顶和城楼,还露在水面之外,全部淹没在水中。
此时,幸存的守军和百姓,挤满了屋顶,还有些站在城墙上,洪水淹没到腰间的士卒,则冻得脸色惨白,嘴唇发乌,许多人承受不住,都倒入了水中。
这时远处近百木筏划过来,上面的清军,开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