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乔年与几名士绅,在城北临江阁,一边吃饭,一边抨击时局。
因为刚到江南,汪乔年没有立时就表露出自己的想法,而是准备先了解江南局势,还有东南士绅的诉求后,再来寻找机会,去办北明交代的事情。
众人吃了一顿饭,对于东林如今的情况,都感到唏嘘,对于阉党把持朝政,内心都感到恐惧。
毕竟两派,在几十年的斗争中,早就结下了死仇。
当年魏忠贤掌权时,杀了多少东林君子,而东林掌握朝政后,又逼死了魏忠贤、崔呈秀,使得大批阉党下野,压制了他们十多年。
这十多年里,东林党用舆论,把阉党变成过街老鼠,许多人都像高有才一样家门都不敢出。
现在,阉党翻身了,东林党自然怕报复。
众人谈到局势,都是痛心疾首,深感东林君子的奋斗和牺牲毁于一旦。
汪乔年了解众人的心情,不过再打听东林如今的现状后,也感到事态的严重,高氏父子借助阉党,完全掌握了南京朝廷,他想要搞垮弘光朝也十分困难。
傍晚时分,有些微醺的汪乔年,被人扶着出了酒楼,正要上马车,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呼喊,“汪督宪!”
汪乔年等人闻声,不禁停下脚步,转过头来,便见一穿着破旧衣裳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
汪乔年微微皱眉,只觉得有些眼熟,却又记不起是谁,于是不禁问道:“我们认识?”
“汪督宪!我是若谷公门下的侯宗泽啊!”侯宗泽走上前来施礼,“此前我们在河南见过数面!”
汪乔年想了起来,记起了侯宗泽,不禁诧异,“侯管事怎么落得这个模样?”
侯询当了几年户部尚书,吃了不少孝敬,不说富可敌国,至少也是豪富之家。
看侯宗泽现在的模样,显得十分落魄,汪乔年不禁有些疑惑。
侯宗泽遂即叹息一口气,看了汪乔年身边几个士绅一眼,待着埋怨的口气道:“少爷被高欢抓走后,侯家的产业也被朝廷查封。原来亲近之人,遇见我都避之不及,怕被侯家牵连,我只能流落市井。”
几名士绅听他这么说,都面带羞愧之色,当初侯方域被抓,各人对于侯家之人,都是如避瘟神一般,没有给与侯宗泽任何照顾。
汪乔年闻语,不禁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慨道:“你就先跟着我吧!”
侯询现在是北明朝廷的大学士,已经咸鱼翻身了,汪乔年见了侯家落魄之人,自然要拉他一把。
侯宗泽闻语,大喜行礼,“侯某多谢督宪收留,不过侯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汪乔年微笑道:“你只管说!”
“还请督宪设法营救我家公子!”侯宗泽躬身行礼道。
汪乔年见此不禁动容,连忙扶起他,看向周围几个士绅,不禁感叹道:“看见没有,真是忠义之人啊!”
各人闻语,都是点头附和,称赞侯宗泽落魄不望救主。
汪乔年遂即对侯宗泽道:“你先随我回去,营救朝宗之事,我们从长计议。”
眼下东林党被高欢破坏的很厉害,有些意志不坚之人,已经转投高欢。
这次汪乔年被洪承畴派往江南,目的就是利用东林党与阉党、高氏父子的矛盾,来帮助北明朝廷。
现在汪乔年身边没有可信之人,侯宗泽是侯询的家人,而侯询是北明大学士,他自然觉得侯宗泽可以信任。
当下,两人同乘一辆马车,前往士绅们给汪乔年准备的住所。
在马车上,侯宗泽不禁询问道:“督宪从北过来,可知道我家老爷怎么样呢?”
汪乔年不疑有它,微笑道:“若谷公现在是大明内阁学士,你就放心吧!”
侯宗泽面露疑惑之色,遂即又恍然道:“督宪是说我家老爷投靠了北明?北明的皇帝,不是假皇子吗?”
汪乔年把脸一板,“谁告诉你是假的?”
侯宗泽道:“南京这边都说北面是建奴扶立得假皇子,真皇子现在居住在玄武湖上,被皇帝封了宋王!”
汪乔年冷笑道:“哼,我告诉你,北京才是真的,我与你家老爷都受到皇帝的接见,亲眼目睹,就是先帝第五子。南京才是假的,你别被骗了!”
侯宗泽满脸震惊,“他们连皇子都敢假冒!”
汪乔年冷哼一声,“高氏奸党,有什么不敢的。现在南京朝廷,说是弘光朝廷,其实不过是高氏父子迷惑天下人,窃取大明江山的工具罢了!”
说完,汪乔年盯着侯宗泽道:“侯管事!我能信任你吗?”
侯宗泽精神一振,一脸真诚,毫不犹豫的回答道:“当然!督宪与我家老爷是世交,我还指望着督宪能够帮我救出少爷了。”
汪乔年闻语颔首道:“那好,我实话告诉你。我和你家老爷一样,都归顺了北面,这次南下,就是要帮助陛下,扫灭高氏奸党,推翻南京伪朝。”
侯宗泽面露吃惊,不过遂即却一脸兴奋道:“高氏奸党,害我侯家,我愿意助督宪一臂之力!”
汪乔年闻语,满意颔首,而这时马车已经到了士绅们给他安排的住处。
接下来几日,汪乔年便待在府邸,派遣侯宗泽去联系了一些熟人,打听到一些信息,却发现局势并不乐观。
此前高欢将东林高层,一股脑的全部抓了,造成了江南东林党群龙无首,谁也不服谁,东林成了一盘散沙。
现在阉党对江南的控制力很强,他想要搞点事情出来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