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墙后,明军鸟铳手,齐齐开火,阵线上硝烟弥漫,在城墙外形成一条白色的烟带。
毫无经验的百姓,不懂的隐蔽,胸前腾起团团血雾,筛糠般一个接着一个的扑死。
曹尔玉做了几年包衣,跟着主子牙克萨,参与多次与明军的战斗,很有经验的藏在盾车后。
他不敢受伤,因为包衣受伤,退下去后,不会得到治疗,主子会毫不留情的放弃他,去抓新的包衣奴。
在关外做战时,他看见太多包衣,战场受伤,得不到治疗,最后痛苦死去。
这些经历让他学会了,在战场上保护自己。
这时,他猫着腰,将身体藏在,盾车和俘虏后面,前面的人被鸟铳打死,他就换到另一人后面,并利用主子赋给他的权利,不时吆喝着,让那些新俘虏的人去送死。
“砰砰砰”弹丸打在盾车上,前方拒马桩,挡住了盾车的道路。
曹尔玉躲在后面,挥舞着长刀,指着几个瑟瑟发抖的俘虏,厉声喝道:“你们几个,去把拒马移开。”
几名百姓哭着摇头,曹尔玉挥刀怒道:“不去,现在就砍死你们!”
百姓无奈,刚从盾车后冲出,就有一人被鸟铳射倒,剩下的忙将拒马桩搬开。
这时,随着炮衣奴领着俘虏清除城下障碍,正红旗的清军炮手,重新调整炮位,炮口对准了城墙,开始猛砸开封城。
二十门红夷大炮齐射,浓浓的白烟覆盖了漫长的阵线,铁弹冲出炮口砸向城墙,城上尘土飞扬,无数碎石升上半空,如冰雹般落下。
几轮炮砸来,开封城上地动山摇,城头烟尘滚滚,一片狼藉,视线不清,到处都是惨嘶呼救的声音。
高名衡站在城头,听着城墙一连串霹雳般的爆响,城砖被砸的破碎凹陷,墙垛被炮弹削掉,在铁弹撞击城砖的轰隆声中,整个城墙都剧烈的抖动起来,砖块不停的垮塌剥落。
城墙外,包衣和俘虏在盾车的掩护下,不记伤亡的搬开拒马、鹿角,清理出一道宽约一里,接近羊马墙的通道。
清军大纛旗下,阿巴泰看见通道已经被清理出来,遂即看了旁边诸将一眼,隧口道:“博洛!”
博洛兴奋一锤胸口,便转身离去,不多时,便见六百正白旗的甲兵,离开大阵,向前冲去。
城墙上,陈永福看见八旗出动,不禁急道:“中丞,建奴要攻击羊马墙,让城外的弟兄们撤回来吧!”
高名衡却沉声道:“再等一等!”
这不到一个时辰,羊马墙就失守,必然会打击守军士气。
要知道,闯军可是用了三天时间,付出数千人伤亡的代价,才占据羊马墙,清除掉城外拒马和鹿角。
“建奴!”羊马墙后,明军看见一群白甲兵,沿着包衣清理的道路冲上来,连忙急呼一声。
李志杰忙喊道:“快放铳!”
“砰砰砰”鸟铳的弹丸打在白甲兵身上,白甲兵身体微微一滞,遂即面目狰狞的拿着盾牌,挥舞着战刀,往前冲,然后抱起拦路得拒马桩,直接怒吼一声,将拒马桩掀飞,惊呆了女墙后的明军。
拒马桩很重,一般四五个明军,才能移开,可是三四个鞑子,直接能将其抛飞,足见鞑子力量远胜过明军。
“快!在射!”李志杰连忙急呼。
这时明军火铳手,刚抬起火铳,“嗖嗖”几箭射来,鸟铳手纷纷捂住喉咙,惨叫着倒地。
满八旗生长在白山黑水之间,靠着渔猎为生,弓箭射得比蒙古人还准。
正白旗的射雕手,站在盾车后,弯弓放箭,一气呵成,一箭射完又是一箭,压得矮墙后的明军不敢露头。
这时,提着盾牌的正白旗重步兵,则从之前炮弹造成的缺口,鱼贯而入,冲入矮墙之后,砍杀明军守军。
这一交手,明军呐喊着用刀砍,用矛戳,都难以伤害正白旗的重步兵,而清兵一刀,便将明军砍倒。
一时间,满洲重步,不避刀枪,狰狞着疯狂砍杀守军。
陈志杰见此连忙急吼,“挑他们衣甲,挑他们衣甲!”
这时,一员白将却去刀向他砍来,直接将他胸前棉甲,拉开一道口子,骇得他惊出一身冷汗。
城头上,陈永福看见城下明军根本不是清军对手,急道:“中丞,让兄弟们撤吧!”
高名衡也没想到,清军这么凶悍,眼看继续打下去,城外阻击清军清理障碍的一千多明军,就要全部报销,于是连忙下令,“鸣金!让他们撤进翁城!”
“叮叮”的金声响起,陈志杰一刀逼退鞑子的佐领,果断挥刀怒吼,“撤!”
他当即跳出战团,转身向调桥跑去,而就在这时“嗖”一箭射来,阵中他的大腿,陈志杰又跑了两步,摔倒在地。
几员满洲兵,一拥而上,瞬间将他乱刀砍死。
清军迅速占据矮墙,明军士卒听见钟声,仓惶绕城而逃。
博洛收了弓箭,看着逃窜的明军,轻蔑的冷笑。
“轰!”开封城墙传来一声巨响,一段城墙,在红夷大炮的持续轰击下,城砖垮塌,腾起漫天的烟尘,露出里面的土胚,眼看要被砸塌。
城外,清军占据矮墙,将城外明军击溃,一千人只有三百人,成功退入翁城,主将陈志杰还被清军所杀。
城头,在红夷大炮的轰击下多处墙体剥落,即将被炮弹砸垮。
“中丞!”陈永福等将都是神色凝重。
清军的战力之强,超过他们的预期,众人眼中都有动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