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富贵板起脸,对于高欢的态度很不满。
这个孩子真不懂事,知不知道军爷拿你点东西,是给你脸,让你有机会巴结军爷。
高有才对高欢也是有些没奈何,这孩子与他没有感情,脾气古怪起来,谁的话都不听。
自己的娃,虽不合心意,但也不能回炉重造,便只能受着份气。
高有才看着这些日子,高欢展现出来的能力,这个老士绅,起初还有些欣喜,后面却更多是担心,总觉得高欢会做出什么事情,登封高氏都会毁在他的手里。
“周百户,这是老朽的长子。”高有才忙道:“这孩子不太懂事,周百户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周百户手上有兵,高老庄还需要官军照应,再者刚才在酒席中,高有才得知,周百户是分守参将王绍禹大姨夫的小舅子,便更加不能得罪了。
周富贵眉头一挑,酒劲儿散了一些,想起之前的事情,才记起高欢,于是不赖烦的挥手道:“既然是高老爷的公子,那俺老周就不同你计较了。”
正说着,周富贵忽然眉头一挑,“咦!土寇的尸体呢?”
娘个劈的,那些可都是本百户的功绩,不是交代过,本百户要拿首级报功吗?哪个憨批把尸体丢了。
周百户不禁勃然大怒,“谁他娘的,让你们动尸体的!”
高欢眼睛眯起,站在他身后的李平远沉声道:“头颅被俺们砍下来,堆在一边,尸体全都埋了!”
周富贵目光穿过人群,看见堆成金字塔形的人头,滋溜倒吸一口凉气,惊道:“你们干的!”
一阵风吹过,周富贵酒劲儿立散,看着被砍下来,叠在一起的人头,惊得眼睛凸起,不敢相信这是一群草民能够干的事情。
高欢身后的村民,齐声道:“大少爷让我们砍的!”
周富贵脸颊肌肉扯动,在他眼睛中,原本老实巴交的村民,一下子变得有些阴森恐怖起来。
正常人看见尸体,都得骇一跳,心中留下阴影,而这些村民,却将一百多具尸体的头颅砍下来,还堆在了一起。
这样的心理素质,周富贵手下的士卒,都难以达到,让周富贵心中恍惚,形成一种错觉,“倒地谁才是悍匪?”
“这些土寇,也是俺们大少爷,带着俺们杀的!”李平远再次说道。
周富贵更加心惊了,他原本以为是高老财,带领高老庄的护院、村民,击败了土寇。
毕竟高老财,曾经是进士老爷,当过朝廷的命官,带领村民打仗,打败土寇合情合理,却没想到尽然是眼前的少年。
这让周福贵暗暗吃惊,同时觉得这个村子,有些邪乎,他已经不想继续待在这里。
看着眼前冷峻的少年郎,还有他身后砍了人,却一脸平静的刁民,周富贵感到一阵不自在,像是进了专吃人肉的黑店。
“那啥,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周百户毕竟是周百户,见高欢不是那么好欺负,便立时改变态度,赞叹一声,事情翻篇,遂即又眼珠转了转道:“不过,对抗土寇,剿灭盗匪的事情,以后还是要我们官军来。高公子快去将兵器、衣甲都交出来,你孩子家,留着也没什么用?”
“欢儿,把东西给周百户!”高有才点点头,朝高欢猛使眼色,示意他别把事情继续戳大。
现在登封地界不太平,高老庄需要与官府搞好关系,而且高有才与周富贵,已经达成协议,在县里征收赋税的时候,支持高老庄,将摊派转嫁到其他大户,还有百姓身上去。
身为士绅,高有才本来不愿意与当兵的粗鄙武夫有太多交际,可是他却又不得不承认,武夫的影响力正在增强,而原本掌握地方的士绅,则再衰落。
如果能有一支兵马支持,高老庄在县里的腰杆将会硬很多。
高欢却不买账,冷声道:“土寇来袭,俺率领村民,力破土贼,斩杀土寇百余众。让你将这些首级拿去,已经是送你一场富贵,想要兵器和缴获,你该自己争取。”
李际遇在高老庄遭受重创,实力大损,高欢正准备乘势夺下九龙寨,收编了李际遇的部众,同时缴获山寨内的钱粮,发展自己的实力。
如果高欢记得不错,现在搅乱明朝的大流寇李自成,应该快要进入河南,而随着李自成的死灰复燃,河南将出现百万饥民,争先归附闯军的场面。
届时面对裹挟百万之众的李自成,明朝在河南的统治,将在极短的时间内瓦解和崩塌,河南将陷入彻底的混乱。
到时候,流寇与官军相互攻杀,流寇与流寇互相兼并,河南将进入真正的混乱。
在这场混乱中,如何不被流寇抢,不被官军抢,就只有壮大自己。
高欢需要这批兵器,来武装村民,才能在接下来的乱局中生存,不被人吃掉。
周富贵听了高欢的话,很不高兴,心说老子给你台阶下,你还不领情,句句给老子揭短,这不是打老子的脸,逼着我发飙么?
“小子你什么意思!别以为杀了几个土寇,就可以在本百户面前猖狂!”周富贵冷声道。
高欢道:“我说的都是实情!想要自己去挣!”
周富贵目光看着高欢,还有周围平静脸,围拢过来的村民,嘴角肌肉抽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忽然扭头朝比较软的高有才冷哼一声,“高老爷,告辞!县里收粮时,你们高老庄准备破产吧!”
周富贵丢下一句,便领着身后属下,拂袖而去。
高有才见此大急,感忙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