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政府夺了襄城和郾城后,除了出兵占据舞阳、西平两县,从北面封锁袁宗弟外,便没有进行新的动作,开始忙于对新占之地的整合。
如今是五月,如果军政府速度够快的话,还能在许州、临颖等地,种上一些豆子、粟子和番薯,收上一季秋粮,并种上冬小麦。
这时,军政府上下,军队忙着休整补充,官吏则忙着准备夏收和恢复地方。
舞阳县,县衙内。
在赤备军拿下这个山中小县之后,军政府幕府工曹书记陈德彪,便匆匆赶来舞阳县,来完成高欢给他的任务。
,人口不多,位置与登封一样,远离官道,是个比较封闭和贫穷的地方。
因为舞阳境内多山,耕地面积较少,自然没什么粮食,闯军攻下舞阳,将富户抢掠一空之后,便从舞阳撤离。
赤备军拿下舞阳时,县城被一群土贼占据,把县城搞得乌烟瘴气,百姓大多逃离。
陈德彪抵达舞阳后,让军士张榜安民,他则匆匆前往县衙,寻找县里的文册,还有《舞阳县志》。
高欢让陈德彪来舞阳境内找铁矿,可是陈德彪问了城里的百姓,却没人知道舞阳有铁矿一事,他便只能从县里的卷宗和县志中寻找信息。
陈德彪查看的是县里的白册,明朝从太祖开始,推行黄册制度,将天下百姓都编入黄册,使得朝廷对地方了如指掌。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商鞅便指出,国家要强大兴盛,便必须知道,官营粮仓、金库、壮年男子、女子、老人、儿童、官吏、士、纵横家、商人、马匹、牛,以及牲口草料的数据。
只有这道这些数据,国家才能知道自己该征多少税,打仗该征多少兵,发挥最大实力,同时又不会超过民间负担,至使社会崩溃。
因此在秦朝时,秦国将每个县,甚至每个乡,乃至每一户的信息,都有详尽记录,以便官府查阅。
官府对你家里几口人,年纪多大,有多少地,从事什么行业,家里养几匹马、几头牛,种的什么作物,税要交多少,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并且时常更新这些信息。
这套制度使得秦朝能够发挥出强大的动员能力,而在秦灭后,刘邦入关,秦国小吏出身的萧何,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到这些文册。
此后汉朝,以及历代都继承了这套制度,而到明代便形成了黄册制度。
大明朝的黄册,一本放在县里,一本放在省里,一本放在南京城外玄武湖上的黄册库内。
黄册每十年一更新,便于朝廷掌握地方的信息,县里若是上税少,朝廷再黄册库一查档案,就能知道县里漏缴多少赋税。
此外,若是大户侵占小民土地,小民把状子递上去,大户能收买知县,却无法篡改黄册,朝廷只要调档一查,能从洪武年间,便开始查起,知道田地归属。
黄册制度,能使得朝廷,掌控地方,让地方不敢乱来,不过到明朝后期,明朝的黄册制度,基本已经完蛋了。
这一方面是,玄武湖黄册库中黄册,疏于管理,大量毁坏,使得原始信息丢失,而原始信息一丢,下面的人再造黄册,就可以瞎扯了。
比如隆庆年间,福建有个县,报上来的户口数比起洪武朝减少了三分之二,人口少了五分之三。
江南繁华的应天府更夸张,嘉靖末年的户口数只有正德年间的一半,到了万历一朝,则只有正德年间的五分之一。
地方官与当地士绅大户勾结,隐匿大量户口和田地,通过逃户、抛荒、篡改等手段,使得黄册成了一本假账。
而事实上,这些地方没有战乱,也没有天灾,人口和经济都在增长,但朝廷反而征不上税了。
朝廷向地方征税,依靠的就是黄册上记录的信息,地方豪强与地方官员勾结,有千亩地,黄册上登记个十亩,县里有矿产,登记个开采光,或者矿洞毁坏,无法开采,有的人甚至直接当起黑户,黄册上没名字,徭役和税也不用出了。
这样一来,随着黄册制度的败坏,明朝不仅不知道,地方的情况,同时也收不上税,朝廷便注定衰落。
不过地方上,百姓的负担,却并没有减少。
黄册成了糊弄上面的假账,但谁都知道,有假账就有真账,而真账就是掌握在地方官和胥吏手中的白册。
这些白册,记录了每个县的真实情况,县里通过白册来征取赋税,而征的赋税,便多进入了官吏自己的腰包。
明朝便是被这些官员和士绅,上下其手,一起给蛀垮的。
虽说,朝廷后来也知道了白册存在,甚至想过以白替黄,令各县上缴白册,但却遭到地方官一致反对,各县都否认白册的存在。
因此,陈德彪查的是白册,大明黄册上的信息十分荒诞,查不到有用信息,只有看白册,才能了解县里的基本情况。
陈德彪查阅几日,依旧没有找到铁矿开采的记载,不过却意外发现,舞阳白册上,曾经征税过一笔盐矿税,于是又翻阅县志,居然发现舞阳县内,居然有盐矿。
当下,陈德彪便上告军政府,而盐同样是军政府急需之物,是一笔巨大开销,高欢遂即指示,着手开采盐矿,并扩大范围继续寻找铁矿。
陈德彪只能一边组织旷工,打井采盐,一面继续扩大范围,搜寻铁矿,最后在舞阳县之南的山脉中,还真找到了一处铁矿。
而那处铁矿所在之地,便正是高欢印象中的舞钢市所在。
舞阳与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