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碑林里的落叶更多了。
功德处长牛傍正弯着腰在地上扫着。
齐鹜飞很自然的到角落里找到了另外一把扫帚,帮着牛傍一起扫起来。
其实对于他们这样的修为境界来说,要把这里的地面扫干净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他们谁都没有动用法力,除了碑林里面有不准使用法术的不成文规定之外,扫地,也是一种修行。
红红黄黄的叶子从树上飘落,犹如人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总有到无法挽留的时刻,但人心总是放不下,即便落到地上枯萎了,也还要随着秋风飞起,妄图找回曾经拥有的过去和逐渐失去的生命的色彩。
那随风阵阵乱舞的不是树叶,而是心魔。
随着扫把将一片一片的落叶扫进簸箕,便如将人心里的念头一点一点的收拾干净,心魔便也被一丝一丝的扫除。
牛傍说:“你看这地方,永远都扫不干净。”
齐鹜飞说:“因为树上永远有树叶长出来。”
“但如果不长出来,这树也就死了。”
“树不可以不长树叶,但可以没有风。”
“没有风,树叶也会落的。”
“落便让它落,旧的不去,新的不生。”
“新叶年年,秋风岁岁,无穷无尽,何日到头?”
“生成变灭,天道循环。”
“何谓道?”
“一阴一阳之谓道。”
“何谓神?”
“阴阳不测之谓神。”
“何谓仙?”
“由人而神者谓仙。”
“何谓真?”
“退二还一,反有还无,是为真也。”
“何谓圣?”
齐鹜飞抬头看了看天,眼神中露出一丝迷茫,忽而又笑了笑,低头把地上的最后一堆落叶扫进垃圾桶,放下了扫把。
他没有再回答,牛傍也没有再问。
这时候,秦玉柏和陈光化已经带着大家过来了。
齐鹜飞便也走进了人群,在自己的位置上站好。
谢必安看着他笑道:“刚才还找你不着,原来一个人先过来了,都知道你这次功德不会少,也不用这么着急吧?”
齐鹜飞说:“我是怕像上次一样吐了,过来适应适应。”
一些新来的同事并不知道他在碑林里呕吐的故事,悄悄地询问,便有人说起来这段往事,听过的没听过的人们都哈哈大笑起来。
领取功德的程序和上次一样,依旧由秦玉柏主持。
他在无字碑前跪下来,行三跪九叩之大礼,口中念念有词,那无字石碑变幻出一个虚影缓缓上升,浮到了半空之中。
众人跟着秦玉柏一起口呼“无量功德!”。
神识中忽见空中的碑影放出万丈光芒,天地也为之一暗。一股强大的法力隔绝了神识和灵力,笼罩住整个碑林,形成了一道法力屏障。
齐鹜飞这次没有带镜子。镜子会把他的功德全部吸收进去,他可不想再次在众目睽睽之下逃税。
秦玉柏站起来后缓步走到石碑前,单手托天,那虚空绽放光芒的碑影就慢慢缩小落在了他的掌心。
一旁的牛傍拿出来功德簿和一支笔,高声念着人们的名字。
被他喊到名字的人就走到秦玉柏面前,跪下来口诵“无量功德”,被功德碑上的一道虚光罩住。
牛傍就拿笔在手中的本子上刷刷地写着,随后宣布此人领到的功德点数。
其实距离上一次进功德林的时间并不远,所以大部分人获得的功德数都极少,唯有近期参与过魔孚和西海行动的人获得的功德数比较高,尤其从西海行动生还回来的几位。
这也都在人们的预料之中,而大伙最关注的还是齐鹜飞的功德。
因为他不但参加了魔孚一战和西海行动,还参加了四安里和起蛟泽的战斗。从最后的结果来看,赵春,九爷和蝠妖都属于齐鹜飞的剑下。
其中,赵春被齐鹜飞三剑斩死,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九爷和蝠妖到底是怎么死的,至今还有不明之处。尤其是蝠妖,城隍司的技术科无法鉴定其真正的死因,送交到上一级鉴定机构后,至今还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说法。
人们都很想知道,齐鹜飞到底获得了多少功德。
从他获得的功德数,也可以大致推算出,他在九爷和蝠妖之死当中究竟出了多少力,占了多少功劳。
齐鹜飞也不是很确定自己究竟还有多少功德可以领。之前在岭西镇那块残碑前,他已经领走了二十多万,从身体的感觉来讲大概还剩下两万左右。
他希望这个感觉不要出现偏差。
功德数大了太过惊世骇俗,容易引起旁人的嫉妒,也会引来上面的注意。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领取功德是要交税的。天税地税各百分之一,加起来百分之二,听上去不大,可基数大的话,其实数量也不少。
如果前面领过的那二十万功德交税的话,就是四千功德。想想当初朱太春杀了花面狸,得了六百多点功德,就已经欣喜若狂。四千点功德,常人得多长时间才能积累到啊!
当秦玉柏手中的功德碑发出的那道金光照在他身上的时候,齐鹜飞心里有些忐忑。
好在这一次的仪式很快就结束了,牛傍宣布:
“齐鹜飞,新增功德一万三千五百七十二点。”
呼……
齐鹜飞终于舒了一口气。
这个功德数没有超出自己的预计,甚至还低了一点。
不过在别人的眼里,这个数字已经很高了。
大部分人从来没有见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