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了,盘丝岭上静悄悄的,没有一丝风,也没有一丝响动。
黄花观里的人们都凝神屏息,等待着这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过去。
突然,钟楼上的钟“咚”的响了一声。
寂静的夜里被钟声撞开了波澜。
人们都吓了一跳,心脏也在铜钟的嗡鸣中颤抖不已。
负责守护钟楼的锦鸡从钟楼上跳了起来,彩色的尾巴如同夜空的彗星,在钟楼上方留下五道焰火般的光芒。
“怎么回事?”齐鹜飞御剑飞上钟楼问道。
锦鸡警惕地看着山下:“好像有人上山。”
一般而言,如果观里面没有人敲钟,那么钟声响起,就意味着山下有人敲响了叩山石。
妖魔攻山,当然不会敲响叩山石,但这个时候又有谁会来拜山访问呢?
一只夜莺穿过浓密的树林,飞到了黄花观前,落在老榆树上,把嘴里叼着的一张纸条交给夜猫子,叽叽喳喳的交流了几声。
夜莺飞走,夜猫子便飞起来,落到钟楼上,把纸条交给了齐鹜飞。
“有人敲了叩山石,留下了这个纸条。”夜猫子的人话已经说得非常标准。
齐鹜飞接过纸条,只见上面用潦草的字迹写着:
“路有埋伏,慎行,九爷没死,付要杀你。”
齐鹜飞看完后,把纸条交给旁边的陆承,然后问夜猫子:“是什么人送来的?”
夜猫子说:“不清楚,山下的兄弟没有一个人看见,有人敲响了叩山石,去看的时候,只发现了这张纸条。”
齐鹜飞点点头,让夜猫子继续回去守着。
关于纸条上的内容,其它的还好,最让他震惊的是“九爷没死”四个字。
九爷怎么可能没死?
自己一剑刺入了他的泥丸,脑袋还在纳兰城城隍司里收着呢。
就算他的元神残魂能从承影剑下逃出来,现场还有那么多高手,怎么可能让他逃脱?
难道真的和传说中的蚊道人一样,只要有一只蚊子没死,他就不会死?
至于付洪生要杀他,齐鹜飞一点也不奇怪。
只是这句话为什么要和“九爷没死”这句连在一起?
难道付洪生和九爷之间有什么联系?
齐鹜飞想起了竹花说的那个隐藏在纳兰城中的神秘的密云宗弟子。
从在春月楼偷听到的春月和付洪生的谈话可以证实,这个人是付洪生的师叔,也就是属于密云宗的二代弟子。
难道这个人就是九爷?
“陆先生怎么看?”齐鹜飞问道。
陆承也十分疑惑,说道:“路有埋伏,显然说的就是起蛟泽伏击六太子的事情,知道此事的人不多,说明此人很可能是魔道中人,或者至少也是和它们有些关系。”
“魔道中人为什么要来提醒我们?”
“从纸条上的内容来看,这人提醒的重点是在队长你,而不是在六太子,说明此人很可能与队长有故。”
“与我有故?”
齐鹜飞首先想到的是师父无机子,但马上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无机子若要提醒他,有很多种方法,根本不需要叩山留纸。
留小纸条,根本不是师父的作风。
而且,无机子在天劫模拟机中留下的神念已经说清楚了,从今往后,都要靠齐鹜飞自己了。他既然说了这话,这种小事应该不至于过来提醒。
如果真觉得事关盘丝岭安危,那他也该在起蛟泽中埋伏着,等到关键时刻出手就行了。
可除了无机子,齐鹜飞在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什么故人?
认识的人基本上都在这山上了。
更不要说此人还与魔道有染。
陆承说:“九爷没死,出人意料。如果是真的,九爷逃出去必然极其隐秘,不是他的亲信,绝不可能知道。此人又是如何得知?而他最后一句,付要杀你,说的显然是付洪生。
付洪生为什么要杀队长?他和队长固然有嫌隙,但还不至于非杀你不可。
‘付要杀你’这句话放在‘九爷没死’之后,如果把这两件事联系起来,付要杀你的理由就成立了。”
“因为我杀了九爷?”
“不,九爷既然没死,自然犯不着让付洪生为他报仇,还可能把他没死的消息泄露出来。”
“那是为何?”
“因为你杀了赵春。”陆承说,“我推测,九爷很可能是密云宗的人,或者至少和付洪生有极密切的关系,而赵春是九爷的儿子。”
“赵春是九爷的儿子?”
被陆承这么已提醒,齐鹜飞想起来了,杀完赵春以后九爷的反应的确反常。
照理说,九爷这样的枭雄,一个手下无论多么器重,也不至于拿自己的命和几十年筑下的根基去赌。
原来是儿子,看样子是私生子,到死都没叫过一声爹的那种。
齐鹜飞不得不佩服陆承的推理能力。
自己能想到九爷是密云宗的人,是因为事先早就知道纳兰城里还有一个密云宗弟子,并且在春月楼听到了那人是付洪生的师叔。
他对陆承虽然十分信任,从来没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这些事关系到图拉翁的死,他跟谁都没有说过。
谋杀天庭高官不比杀个妖怪,这种事情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陆承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凭这张纸条判断出了九爷和密云宗的关系,还判断出了赵春是九爷的儿子。
“先生是说,报信的人是密云宗的人?”
“不能确定,但应该有关系。”陆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