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师父的房间,发现没人,又去练功房,也没人,再去三清殿看,还是没人。
老狗骗我?
不能啊!
虽然他给狗改名叫旺财,让原本名叫“赛哮天”的老黄狗很不开心,但这几年总的来说人狗关系还是很融洽的,除非它以后不想吃肉了。
不会是……去我房间了吧?
齐鹜飞暗叫一声糟糕,飞一般跑回去,一头撞进门,就看见师父正坐在蒲团上打坐。
“急里毛慌滴,干撒咧?”无机子责问道。
齐鹜飞堆着笑问:“师父,您怎么到我房间来了?”
“咦,俄咋不能来?看你个怂样,莫不是背着为屎做了甚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哪有的事!”齐鹜飞辩解道,“我听说附近有妖孽出没,这不是正担心师父您嘛!”
“哼,你要有这份孝心,也不枉俄二十年滴心血了。”
齐鹜飞连忙跪下说:“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弟子何曾敢忘!当年要不是您把我捡回来,我早已饿死街头了。”
无机子笑骂道:“你个碎怂,饿死街头未必,被人打日踏咧倒有可能。”
齐鹜飞说:“不管饿死还是打死,总之都是个死。哪像现在,入得仙门,从此脱了凡胎,长生有望。此恩比天,无以为报,唯愿长侍师父左右。”
他一边磕头,一边偷眼瞧无机子脸色。
“你且起来吧。”无机子哈哈大笑,忽然捂住胸口,面现苍白之色。
“师父,您咋啦?”齐鹜飞忙过去相扶。
“么事么事。”无机子摆摆手,“哦对咧,你刚才说甚么妖孽?斩妖除魔正是俺辈的职责所在,敢到盘丝岭来撒野,待为屎前去拾掇它!”
齐鹜飞说:“这妖怕是不好拾掇。”
“咦,你个怂货!”无机子怒道,“是豹精还是虎怪,你说!”
“就是肆虐南赡部洲的万年蝠妖,已经来了西牛贺洲,估计会经过我们这儿去狮驼岭,现在朱紫国上空已经交通管制了,到处都是天警在盘查。”
“你是说上面派了十万白衣天兵去拿都么拿住的那只万年菊头蝠?跑到西牛贺……贺……咳咳……”无机子忽然咳嗽着站起来,“那个……为屎想起咧还有点要紧事,先走一步。”
“师父,您不拾掇它啦?”
“拾掇当然是要拾掇滴,办完事再来拾掇嘛。”
“那您刚才不是说找我有事吗?”
“就是这事嘛,俄要出一趟远门,这黄花观就暂时交由你打理了。”
“师父您要去哪儿?”
“去乌斯藏国,哦不,东胜神洲访友,回来一定给你娃多带几棵仙草。”
“师父您带上我一块儿吧?”
“山遥路远,你根基未稳,在家好好修行。再说黄花观不可一日无人,你是掌门大弟子,要担起责任来。”
“师父何时归来?”
“少则三五月,多则三五年吧。”
齐鹜飞早习惯了师父口嗨,心里盘算着,你出门身上总有钱吧。
他扑通一声跪下,抱住无机子的大腿,声泪俱下:
“师父啊,您去这么久,叫徒儿怎么舍得啊!万一蝠妖来犯,徒弟我也没个防身的宝贝,等您回来,怕是见不到我啦!徒儿再也不能为您尽孝啦……”
“得得得,俄就紫道不给你个舍货留点甚么,你不会放俄走。”
无机子苦着脸从兜里掏出两百紫币,又摸出一面锈迹斑斑的铜镜,说:“拿去吧。”
齐鹜飞先接过钱,透光验明真假,然后才去看那面镜子。
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神奇之处,问道:“这是什么宝贝?”
无机子说:“这是看家的宝贝,美滴很!有此宝防身,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定保你平安无事。不过你要记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千万不敢在人前显摆,免遭大祸。”
齐鹜飞见师父说得郑重,便也肃然起敬,道:“师父,那您总该告诉我它怎么用吧?”
“哦,为屎也还么有参悟透,你就自己慢慢琢磨吧。”
“……???”
齐鹜飞捧着镜子,竟然无言以对。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无机子已经出了门,扬长而去了。
齐鹜飞叹了口气,碰上这样一位师父,也不知是自己的幸运,还是不幸。
他走到床边,掀开蒲团,面色大变,蒲团下除了一本没见过的旧书,什么也没了。
考,我私藏的五百紫币呢?
还有好不容易搞来的广寒春色剧情大片呢?
“师父,您好歹给我留点啊!慢慢长夜,您这么一走,叫徒弟以后怎么过啊!”
齐鹜飞大叫着追出去。
无机子听到声音,拔腿就跑。
齐鹜飞见他腿一瘸一拐,似乎受了伤,边追边喊:“师父您腿怎么了?让弟子给您看看……”
“么事,被狗咬滴……”
“啥,旺财?敢咬师父,看我不把它炖了!”
……
老黄狗听见有人喊他名字,刚抬起头,师徒二人就一前一后嗖嗖地从他面前过去了,只留下两阵风,卷落了许多榆树叶子。
不是叫我吗?我在这儿……汪汪……
一只知了被风刮落,正落在老黄狗的鼻子上,拼命震动着腹膜聒噪:死了没……死了没……
老黄狗见左右没人,卷起舌头一舔鼻子,把知了卷进了嘴里。
绿荫下回荡着最后半声蝉鸣: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