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下。
月已东升,蟾影寂寥。
有一白猿好似凌空而来,所到之处,尘埃飞扬,倘若遇到草木,所过之处,树断草伏。
看起来威猛无比,可惜在明人眼里看了,简直是慌慌如败家之犬,急急如漏网之鱼。
这白猿自然是从张涵虚的见神庐舍处逃来的白猿。
此时这白猿真的是心神晃晃,只想着快点回到老巢,不想再生半点波澜。
可惜天都不如人意,焉能如畜生之意。
果不起然,就在它放松警惕,快要到达老巢,那前方密林处传来一声戏谑的话语:
“呦,这不是威风禀禀的大妖王,白猿王嘛。
怎么这般狼狈,要不要老道我给你妙手回春一次。”
白猿暗道一声倒霉,这道人也是他的老朋友了,只是是加引号的老朋友,这道人于一百年前以尸解之法得道。
何为尸解?
《云笈七签》云:“夫尸解者,尸形之化也,本真之炼蜕也,躯质遁变也。”
以尸解之法得道,此生几乎无得证真仙之机会,是一种比鬼仙法门更窄的路途,唯一的好处是寿命悠长。
“孙得猿你这老道不去游玩戏耍,半夜堵本王的路干甚,想讨打了明说。”
说话间,做呲牙咧嘴之状。
“嘿嘿,白猿王我们斗争了有一甲子了,从灵机溃散之时到今日大势降至之时,也该做个了断了。”
听完这话语,白猿虚晃一招,拔腿就跑。
然而,跑出还没百米便轰然倒地,意识渐渐模糊,它知道今日此时黄泉路为它已然洞开。
孙得猿似乎是感到这白猿没有了生息,便渐渐靠近,看着这白猿,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以为所有旁门左道之人真的都是些草包嘛,
为了你这庐舍,这毒自从你我第一次争斗我便为你种下了,否则我何必在这六十年来,与你争斗不修。
还是要感谢你强闯王家府邸,盗来那龙骨,当然更要感谢你为我提供这具庐舍。”
说话间,便向那白猿身上摸索,前身摸完向后摸,可是随着手的渐渐游走,并未发现。
这时孙得猿将目光转向了白猿的肚子,心中思量着:
难道被这白猿吞入腹中,算了,还是先将这具庐舍带回。
他满意的看着这具庐舍,以尸解之法得道之人,可任意变幻庐舍然夺舍次数却有定数,定数一到任你万般威能都要化作灰灰。
其次要夺取好的庐舍,所需时间和所做准备时间便更长。
比如为了这具站在见神门槛的白猿,他准备了快一甲子。
而且尸解的方法不同所做的准备也不同。
收回满意的目光,施展道法将这白猿托运至自己的修道之所,连夜准备更换庐舍。
夜半之时,孙得猿终于适应了白猿之身,便迫不及待的感知白猿体内是否有龙骨。
不过领他失望的是白猿体内并没有那龙骨,正要放弃之时,却倏忽间发现一材质非金非玉非铁非铜,表面是蝌蚪文字的朱红色令符。
当他用意识感知时,只觉得一道无法描述的气机迸发出来,那一瞬间他似乎闻到了死亡的气息,于是连忙退出。
呼,孙得猿长出一口气,心中思量到:
没想到这白猿还有如此机缘,这枚令符必然不简单。
只是这孙得猿不知道的是,虚空中正有一双眼眸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直到他触发令符才渐渐消散。
张涵虚将目光收回,意识来至见神庐舍之处。
此时见神庐舍正凭借着那制成小碗的龙骨上一道微薄至极的气机,游走在地下暗河。
当游过一条暗河支流时,感到龙骨气机似乎有变化、
仔细找了找,就发现暗河里有一巨大的泥洞。
那个泥洞非常大,简直可以跑开四驾马车,里面不知道有多深,看起来阴森森的,腥臭无比,还不断向外流着冷水。
游入其中但见那山洞差不多有半间屋子那么大,洞口浑圆,朝下开着,向外渗着阴森森的冷风,很深。
这山洞腥臭无比,越往下越难闻,即便是易骨大成武者不闭气,也能熏昏。
差不多下进去了十几米深,发现越往下越大,到了最底下,已经比较开阔了。
终于脚踩陆地,张涵虚四处看看,但见洞中散落了几扇大骨头,看起来像牛骨,再往前走走,地上就堆了一层大大小小的骨头。
再前方竟然有一堆堆积成小山一样的骸骨,全是人骨头。
蹲下身子,仔细看看,那骸骨堆下竟然隐藏了一条巨大的铁链子,大约手腕粗细,一直延伸至地下深处,不知道有多长。
张涵虚第一时间便感知到龙骨的气机变化,寻了根人腿骨,做了个撬棍,将大粗铁链一圈圈缠起来,就听见哗啦哗啦一阵齿轮声,地下竟然又露出了一个深洞。
那深洞寒气逼人,阴风阵阵,仿佛是个无底的深渊,进入其中便看见里横着一个白色玉石棺。
那玉石棺材质很好,近乎透明了,隐约能看到里面躺着什么东西。
张涵虚抬起棺盖一看就棺中一些雪白透亮的鱼虾在那蹦跶,竟然还没死。
再仔细看看,发现棺材中光溜溜的,确确实实什么都没有,只压着一个井盖大小的大乌龟。
张涵虚用骨头敲了敲底座,但听声音便知不对,挪开棺材,果然那下面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大洞。
目光下视,但见那大洞底下,端端正正坐着一个人。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