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别说是刘宏愣,周围的常侍也愣,第一次见到,还嫌皇帝辛苦的。
“当皇帝还能辛苦啊?”刘宏有些怀疑,这刘韬不会是装醉吧?少不得端详了半天,实在看不出什么。仔细一想觉得,自己的确是有些多疑,三十几杯下去,能不醉?!
“有什么好?”刘韬也稍微壮了壮胆子,“整天窝在皇宫里面,哪里都去不了……”
就这?刘宏本来还想听听,他说出什么‘豪情壮志’,就这理由?有些失望啊!
“老子想要统兵,想要打仗!呆在洛阳一点都不好玩,整天还要担惊受怕的!”刘韬突然发起疯来,可随即却是跌坐在地上,“可没办法啊……朝廷没钱,没钱打不了仗……”
…………刘宏突然觉得自己也有些想哭,刘韬这话扎心。说到底,可不就是没钱么?
“所以老子要推崇公羊啊!”刘韬却突然站起来,虽然有些摇摇晃晃,“公羊派推崇变易,什么是变易,与时俱进!为什么要变易,因为盐铁专营,盐铁专营……也没用。”
“为何?”刘宏想不明白,盐铁专营这玩意,他想要出手很久了。
“陛下怎么可能会不了解?”刘韬却是朝着他笑了笑,“诏令都出不了洛阳,地方别人把私盐私铁卖得比官盐官铁还多,那要怎么收上税赋?章帝就是管不了,才干脆不管!”
“那要怎么解决?”刘宏也开始认真起来。
“哈哈哈……”刘韬看向刘宏,“我怎么知道,我要知道,我都当皇帝了……”
说完直接向后一倒,然后呼呼大睡起来,继续下去,估计刘宏都要怀疑他装醉了。
刘宏叫了一声,结果就是叫不醒。摇了摇头,吩咐郎官把他送回军营。他却是坐会座位,给自己斟酒,然后一口干了,又斟了一杯……
“陛下,饮酒要适度……”赵忠看不下去,只能上前劝谏。
“心烦!”刘宏摆了摆手,“醒着难受,醉了才舒服!”
和刘韬说了半天,大概看得出来,刘韬还没有当皇帝的野心。这点,是他最安心的。两千多人在皇宫里面,虽然闹腾不起来,毕竟卫尉和光禄勋麾下有人。
更别说执金吾和北军都在,出了事情立刻可以平定,根本不怕刘韬狗急跳墙。
他的建议也很有用,统一经文注释,甚至列出一个考核标准,来录取士人……以前怎么没有人提过?
想想明白了,以前在乡里搞出点名声出来,那么就能出仕。现在不仅要名声,还要真材实料了,能不怕?说到这个,刘宏也在怀疑,以前依靠名气选拔出来的,真的是人才?
当然,这也是就调侃一下,说到底,就算有名气,也得从郎官开始当起。能上就继续上,不能就到地方磨练一段时间。大汉的人才考核制度,本身没有问题……
这个制度的最致命的地方,就是很大程度,看重地方官的品性和自律情况。可问题最初举孝廉,看重的,可不就是这两样么?!
所以到底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刘宏想不明白,太复杂。但是图书馆可以开,公开子抄录,然后定期举行一个考试,选拔人才为己用。
他现在最大的问题,不仅说没钱,关键还是没人可用!
“阿母,你说把刘韬,外放怎么样?”刘宏放下酒杯,然后嘟哝了一句。
“陛下真是折煞老奴了……”赵忠官至大长秋,也算是宦官最高的职位,饶是如此,听到刘宏那么称呼自己,依然诚惶诚恐。
惶恐归惶恐,想了想还是回了句:“刘中郎将的情绪有些激动,看来刺杀还是给他造成了影响。继续放在洛阳,怕不太妥当……”
“可能放在哪里?”刘宏随口一问,“还有,不能太便宜他!”
“想要不便宜他,放在凉州或者并州便是。他不说要打匈奴,打鲜卑么?就放在代郡或者云中郡便是!”
代郡是鲜卑轲比能部活跃的地方,北部几个县城,这几年已经没几个人,几个县的县令之位,标价十贯都没有人买。
云中郡更不必说,本身环境不太好,人口稀缺。现在是鲜卑步度根部活跃区域,南边还有南匈奴在那边盘踞。别看南匈奴目前乖巧,刘宏很清楚,羌渠单于很有野心。
借故多次过来洛阳,学习洛阳的建筑,官制,文学和技艺……以前匈奴,就因为中行说帮忙改制,所以变得强盛起来。若再改制,估计就是大汉的心腹之患!
只是大汉内部自顾不暇,只能让南匈奴和鲜卑死磕,来换取喘息的余地。云中成了大战场,汉民还有多少,刘宏都不知道。
就记得顺帝永和五年,即四十年前统计的结果,云中只有5351户,26430口。眼看四十年过去,还有多少人,这个很难说。
云中,云中或许挺不错的……刘宏想了想,刘韬两三千人过去,能站稳就站稳,站不稳打残了,那么自然也就会学会收敛脾气,乖乖听话。
反正云中太守这个官职,真卖不出去。别说是云中郡,定襄郡也一样卖不出去。一则上任捞不到油水,还有可能被匈奴或者鲜卑俘虏,从此流落异乡,傻子才去!
“好,既然你想去,那么朕就成全你!”刘宏想了想,当即有了决断。
“只是……他若走,羽林军怎么办?”赵忠有些担心。
“哈哈……这样正好把上官煜,调去当这羽林中郎将,这样朕或许就能真正掌控两支军队!”刘宏大笑,反正这买卖他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