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邪拧开了眼前的水龙头,热水从莲蓬头中喷涌而出。
外婆的去世,因为是在早在意料之中,所以操办起来也并不困难,两位舅舅甚至预先就已经在母亲被安葬的墓园为外婆选好了墓地。董邪也出了一份心力,若非是担心自己多出那么多钱让舅舅他们奇怪,他完全将钱都出了也问题不大。
灵堂被安置在了小舅舅家中,而几位小辈最近也都请了假,来灵堂为外婆守灵。
此时洗澡的时候,董邪还依稀可以听见外面传来的灵堂前播放的念诵经文的声音。
小舅舅作为外婆的孩子中经济还算相对宽裕的子女,他一直和外婆一起居住,虽然这造成了舅妈的一些微词,但舅舅坚持如此。
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午夜零点了。董邪也是一直帮着两位表姐,操持着外婆的丧事,接待一个个来访吊唁的客人。他和公寓那边进行了联系,对莫远说,希望这次的血字总结例行会议能延迟几天时间,而阿凝最后还是坚持也前来吊唁,打算也为外婆守灵。也好在余家的人都不知道阿凝的身世,小辈里面也只有小舅舅的女儿余莉因为当初谢若妮的关系知道了此事。
“阿凝,你觉得我这幅画怎么样?”
余莉这时候正在给董凝看一幅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嗯……我也不是很懂西洋画……是你的新作?”
“嗯,是啊。”余莉虽然是银行职员,不过平素的业余爱好却是油画。
她注意着董凝,当初得知董凝的真实身世以后,也是吃了一惊。她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但是她一直将此事隐瞒了下来。
这时候,洗完澡穿戴好衣服的董邪走了出来,看到表姐和阿凝在对话,心头不禁有些紧张,甚至害怕表姐会不会一时激动将身世告诉阿凝。
他缓缓向二人走来,这时候,视线集中到了临时布置成灵堂的客厅中央摆放的外婆黑白遗像。
这时候,不禁让他想起,外婆去世前夕对他说的那些话。
那时候,外婆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她轻松拿下了呼吸器,整个身子坐起来,就这么看着他,说了三个“鬼”字。而且,那时候他听得出,外婆说话的语调,充满了强烈的恐惧!
董邪记忆中,外婆一直是个极为坚强的人,她这一生的经历颇为坎坷。余家在当年曾经一度非常有钱,所以这个身份在特殊的年代注定会遭受特殊的待遇。董邪的母亲去世没多久,外公就因为无法承受忽然间沦为千夫所指,家道中落,更无力再养育那么多孩子,一时想不开,服用安眠药自杀了。即使如此,外婆依旧坚持拉扯着孩子们长大,一个出身成分如此糟糕的寡妇带着孩子长大,在特殊时代自然无比艰辛。舅舅曾经说过,他都不记得外婆有哭过,更别说看到她怕过什么了。
临死前的时候,外婆为什么盯着自己,说出三个“鬼”字?为什么去世后,依旧死不瞑目,双目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这时候,董邪再度看向黑白遗像上的外婆。忽然间,他竟然感觉到有几分毛骨悚然。
为什么外婆盯着他看?
难道说……
陷入弥留之际的外婆,“看”到了什么吗?
这一刻,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他在夏威夷发朋友圈的那张照片!
他一直在心中害怕,那个恶灵是否离开了夏威夷,依旧缠在他的身边?为此他甚至有段时间一直待在公寓不敢出去。但是,那之后,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后来他多次给自己拍自拍照,但是所有照片都很正常,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灵异影像。
想到这里,董邪又下意识朝着身后看去。当然,他的后面,自然是什么人都没有。
“阿邪?”表姐余莉朝着他看了过去,说:“你洗完了?那我去洗吧。”
“嗯,好,表姐。”
余莉走去洗手间的时候,董邪则是看向了董凝,而她则还在欣赏挂在墙壁上的油画。
“阿凝。”
“嗯……哥。真的……请你节哀,刚刚完成了这次血字指示,你外婆就……”
董邪虽然刚洗完澡,但他依旧感觉到身心俱疲。
这时候,距离午夜零点,已经很接近了。
坦白说,在这个时刻,董邪忽然心头有了一丝恐惧。这个时候,他待在外面,而不是进入公寓,会不会有些太危险了呢?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外婆去世的时候,那死不瞑目,充满恐惧的双目。
这时候,余莉到她自己的房间,准备拿换洗衣物去洗澡。一整天的时间了,她都一直在负责接待到来的吊唁客人,饭都是匆匆忙忙吃的。平时她洗澡又比较细心,花的时间会长一点,所以让其他人都洗完了,自己再去洗。
准备好换洗衣物,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踢到了一个箱子。
结果,箱子里面有一些东西洒了出来。
“唉,真是……”
余莉将换洗衣物先放到了床上,紧接着,将那些洒出来的的东西,一个个放回箱子。
这个箱子,都是整理出来的外婆遗物。舅舅打算,在追悼会的时候,将一部分遗物跟随外婆的遗体一起火葬,还有一部分则是和骨灰盒一起葬在墓地内。
这个箱子的东西的确是装得很满,所以刚才她才会将东西不小心弄出来。
这时候,她看到了箱子上面,摆放的一本相簿。
她随手拿起相簿,翻开看了看。
相簿内的照片,大多都是她的姑妈余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