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烛虽说心里不好受,可接受了晚上离开的事实,时间越晚反而越心安。甚至没了起初的害怕,只剩一股释然。但她觉得自己见不到姥姥了,那种不孝的愧疚,令她切身体会到了一些人世的道理并懂得。
生而为人,最对不起的,恐怕便是自己的父母。阿烛没有父母,她是血神大人的一道神识,可对不起姥姥。对待姥姥,阿烛一直都是索取,她答应姥姥要给他剥软糖吃,那样就算姥姥牙齿不好,也能嚼动。可她恐怕会死,且不知死在何处。
阿烛看着窗外,她想姥姥了,她想回家了。可此时的想,只是遥遥无期的事。
傍晚出门时,她已能正常的面对夏萧,只是依旧没有好脸色,也不可能再对夏萧嘻嘻哈哈。见到句芒和晓冉,她朝他们挑了挑眉,夏萧虽说有些不愿,但还是点了头,阿烛因此提着饭上楼,按着师父教自己的办法再制一个护腕。
和往常一样,到了时间夏萧和阿烛便休息睡觉。平时这个时候,晓冉会和句芒一同在院外,像一棵树般度过漫长的夜晚时光,等待白昼的阳光。可今晚,她也待在自己的房间,和夏萧一样将护腕压在枕头边。
三人都在默默的等,等时机到来等夜深,可这种煎熬的感觉,令他们都没有睡着。
夏萧是三人中最精神的,他闭着眼,可一直在想事。他和句芒都没有说出上善的事,阿烛也没有,那晓冉是如何知道的?夏萧一直没有问,只是默认带上她。如果有她在阿烛身边,句芒便能腾出手,他的战力也将更强,可这又是一个谜团。
莫非世上真的有如此精确微妙的心灵感应?夏萧信,可不禁觉得奇妙。但脑海中的那个女人始终没有说话,应该也是默许。
离出发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夏萧一直在心中倒数时间,内心逐渐不安,似知有大事发生,可又难以阻止,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
最后半个时辰,夏萧在被窝里紧捏拳头,时间一秒一秒的在他倒数中流逝。
很快,他们都将踏上一段未知的路,生死难料,结局难知。夏萧憋着一口气,无论如何都要让阿烛活下去,当然,晓冉也不能死,自己也得安然无恙,上善更是不能出事。所有人的性命,夏萧都要保住!
在黑暗中的那个女人面前,夏萧依旧显得无比贪心。可他瞒着学院,瞒着自己的家人,如果这样都没有一个不错的结局,怎么对得起陪自己冒险的阿烛和晓冉?
最后一刻钟,不知是心理作祟还是天地真的安静下来,夏萧听到夜雨一瞬下落,如一把漆黑的刷子猛地降临人世。夏萧的心没有因此平静,反而为那最后几分钟着急。等待的最后总是格外漫长,一秒钟都像过去许久,可时间终是会过去。
手掌插进枕头下面,拿出一个护腕,夏萧将其戴上时,阿烛蒙在被子里的眼睛睁开了。她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隐匿气息的力量正在共享,随后,这股力量又被另一个手腕拿走许多,令她有稍许的累。但她现在可是尊境幼龄的修行者,那种感觉并没有多重,更不可能将其压垮。
晓冉一直在用元气观察夏萧,当他气息消失的那一刻便戴上护腕。等其门响,匆忙穿好裙子的她也打开门走出去。隔着客厅,他们对视一眼,晓冉见到夏萧眼中有几丝痛惜,也有几丝坚决。
背上包,夏萧带着晓冉出门,阿烛则摸了摸豆豆的头,轻声说:
“等我回来,乖。”
阿烛逃不过豆豆的察觉,她摸了摸它的头,背上包离开。看着关上的门,豆豆摇着尾巴,情绪复杂,不知为何便叫了一声。手臂撑着身体,跃过栏杆的阿烛从五楼跃下,微凉的夜雨滴在身上,令其心生不妙。
“豆豆,要被你害死了。”
阿烛从雨中跑到屋檐下,也走到夏萧和晓冉身边,面带自责的神色,焦急而压低声音,问:
“现在怎么办?前辈会不会感觉到?”
刚才那道犬吠夏萧和晓冉也听到了,它在极静的夜里显得无比突兀,也将他们这颗做贼的心惊得直跳。不过夏萧倒没有阿烛和晓冉那么慌张,只是带着她们走到楼后。
“前辈恐怕早已看穿,我们继续就好。”
元气避雨,身上未沾湿,夏萧心也未乱。他总觉得自己做这么多,前辈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有察觉更好。在瞒住黑暗中那个女人的同时,若能令前辈有所准备,便是理想中的最佳状态。
夏萧总觉得笛木利前辈和大师姐已知道自己反常之因,未道破是想将那女人引出来。这么觉得其实也没错,但究竟为美好的幻想还是现实只有等事情发生时才能知道。
背后张开双翼,夏萧提醒道:
“准备走了。”
晓冉化为原形,这是一只和句芒体型相当的优雅白红灵鸟。她扇了扇羽翼,淡淡的元气并不耀眼,可呈球状,能为阿烛遮挡风雨和寒冷,只留春日的温暖。但相比接地气的句芒,晓冉显得太过高贵,令晓冉不知该怎么上她的背。因为不管是怎样的动作,都显得太过不尊敬。
最终,在夏萧靠近阿烛时,她跪到晓冉背上。不经意间的退后动作令夏萧心寒,可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有什么资格多说和怪罪?
蒙着夜雨,于夜幕当中,夏萧和晓冉阿烛快速升上天空,迅速朝北方而去。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极远,是勾龙邦氏最深处的草原,以他们的速度,估计要花费近半个月时间。但这长路漫漫,夏萧总觉得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