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中,有很多像旗灵一样的姑娘,她们不是专业的医务人员,只是有些基础,可军营需要她们,她们便离开了家,冒着风险来了此处。
大夏生死存亡之际,青年当知自己该如何出一份力。她们上不了战场,便在此处搓绷带。这不是一个简单活,先前十万轻伤士卒,便由她们这五百多人处理。这令她们指头都伸不直,等天黑之际,血水已倒了一盆又一盆,无数竹竿上,也终于飘动起洁白的绷带。
随风而动的绷带有些像坟上的招魂幡,令人看着心慌。可她们没时间关注,因为还有一些事等着她们去做。战争后的军营,永远少不了事。
五百人,五十个班,她们像孩提手中的**忙得团团转,稍稍停下便觉得极为罪恶。
旗灵作为其中普通的一员,没有特权逃避要做的事,因此始终忙碌,再也没有见过夏萧和阿烛。她将他们当做自己心头的动力,虽说自己难以在这个年纪像他们一样闻名,可能做的,只有将眼前的事做好。
夜幕降临,天色越来越暗,整齐的白色帐篷却依旧洁白,没有半点污渍,不像远处的战场,漆黑一片,似为亡魂所染,再也回不到原先的颜色。
战场一端,林天坐在死人堆上,身旁一大壶清水,举起喝时极为豪迈。可那在黑暗中不知色彩的液体,像被黑夜夺去鲜红色的血液,沾上了腥臭气。
“将军,夏萧说要见你。”
士卒的声音令林天起身,他已在此处坐了大半日,效果显著。而将这些南商士卒的尸体永留在此处,便是他的目的。作为战败的一方,南商连死去士卒火化的本事都没有,算林天自己出了气。这时夜色已深,林天是该回去,可不忘叮嘱一句。
“在四周布置好陷阱。”
士卒点头说是,而这夜色中的林天,已像枯木一般,逐渐枯萎如朽木,最后似沙尘般破散为一地。
这是林天所化的分身,虽说不强,可凭借他木行的特征,还是有些作用,震住普通士卒没有任何压力。这道分身是林天的意识,虽说这样的分身弊端很多,可这道意识随着地下一根极长的树根回到他的本体,副官眼中的大将军才终于醒来。
撤掉手印,林天大将军连忙说请进。帘外,夏萧带着阿烛前来,他们彬彬有礼,举止大方,落座后发声道:
“将军,多有打扰。”
“三少爷乃福星,哪有打扰一说?还请少爷畅所欲言,将想说的都说出来,不必藏在心里。”
夏萧点头,问:
“将军觉得首战如何?”
这个问题十分简单,可不好回答。若普通士卒或后勤者问,他会说首战告捷,胜利在望。若大小将军问,他会说还应小心,切不可大意,需听从指挥,稳扎稳打才能更胜南商一筹。若圣上问,他会说前线告急,需召集更多修行者,军队的人海战术不如比拼修行者多少。而要是那些曲轮强者问,林天只会摇头。
夏萧清澈如冰溪的眼眸中,林天脸色严肃,在灯烛下的一瞬像个普通的中年人,而非拥有着王朝最高军权的大将军。可一抬眸,林天又露出磅礴将帅之气,虽说战场由无数人组成,甚至还有很多人不受他控制,可他了解到的战争走向,定不会偏离最现实的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