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五个营都变换成两行横阵之后,原先营与营之间的间隙几乎被填满,整道战列线真正被拉成了一道细细的长线,满头大汗的军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站回了队列之中。
这道长线上,银色的头盔和胸甲在阳光下熠熠发光,士兵们手持的风暴枪在对面百多米外的蒙军眼中清晰可见。如此薄弱的战线,似乎一捅就破,然而极端整齐的战线却无声地告诉他们这并不简单,两者之间的相互冲突营造出了强烈的冲击感!
观看了整个过程的蒙军被惊得目瞪口呆。
在临敌之际完成如此复杂的阵型变换,这背后需要多少苦练?这支部队到底有多精锐?这是什么人才能练出这样的兵?
不少大头兵都觉得腿脚发软,恨不得这就退回去。天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非得对上这些杀神?咱们开开心心地去打宋军不好吗?
变队完成后,鼓声骤然停歇,无声而至的沉默更加增添了紧张的气氛。
蒙军前军第一线的四个千人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第一个上前,各千夫长纷纷回头等待史权的命令,正在这时……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久违的炮声突然爆发了!
此时他们距离炮阵已经相当近了,听到炮声就意味着炮弹已经抵达,但同时也意味着自己并未中炮,不然大脑也没机会做出反应了。
但幸存的蒙军士兵并未理解到这一点,听着炮声,看着不远处的战友被撕裂,他们真切地感受到了灭顶之灾即将降临。终于,西数第二个千人队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裂,不过却不是溃散,而是发疯一样向前冲了过去!
“你娘!”
“狗日的贼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老子跟你们拼了!”
这支千人队的士兵们癫狂地吼叫着,跟着马上的千夫长一起向前冲去。他们名为千人队,实际上一路顶着炮火走到这里,已经有二百多名战友掉队,现在只剩了六百多人而已。一路上,战友各种牺牲的惨状仍然历历在目,被炮弹穿胸而过的,整个头都被砸烂的,手脚断了只能哀嚎的,没被炮弹砸中却吓疯了拿刀子胡乱砍人的……简直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
一般情况下,经历了这种遭遇,只会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从而丧失战斗力,但也有一些情况,活着的人的所有凶性和疯狂反而被全部激发出来了,也就是这支千人队的现状!
前排的刀盾手扔了沉重的盾牌,提着刀冲了上去;中央的长矛手,扛着长矛紧随其后发动了冲锋;最后的弓箭手,匆匆忙忙抛射了一轮羽箭,也拔出佩刀跟着上去。什么阵型配合都不管了,现在只想着冲进那些红衣贼的战阵里,为同袍报仇!
或者,死了一了百了!
其它千人队也犹豫了一下,似乎想要跟上来,但是他们的主官毕竟没那么疯,没有跟着冲锋,而是继续保持阵型缓慢地靠近了过来。
“不自量力……”右翼指挥宁惟俞少校正在第二营附近带队,也正对着冲锋中的这个千人队。他冷冷地看着他们,叹了口气,然后抬起指挥剑发布了命令:“第二营,全体都有,预备——”
士兵们的枪膛中早已上好了子弹,此时他们稍一检查火帽有没有掉落,便完成了射击准备。第一排齐刷刷地蹲下,前后两排一起抬起了手中的风暴枪,做出射击姿态,透过照门中间的小圆孔用准星瞄准了已经跨越了百米线的这支蒙军——
“放!”